思月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
汉斯朝丁思月挥了挥手,“一路平安。”
丁思月点了点头,回身瞧了一眼在场的人,“走吧。”
之后所有人都坐上了车,苏丹和汉斯走到门口向他们再次挥手道别。
高巍待丁思月系好安全带,便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汉斯见他们走远,然后呼出了一口热气。
“苏丹,上次你带我在山里走的时候,说过这里的村民都是地震存活下来的人们,我想带点东西去一户一户的拜访他们。”
苏丹先是一愣,接着笑着点了点头,“可以,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
“好。”
过了一会儿,苏丹背着装有蔬菜的背篓和手提水果的汉斯敲响了第一户人家的门。
里面的人用依山语问了句:“谁啊?”
苏丹同样以依山语回复道:“是我,苏丹。”
片刻后门被打开,首先印入眼帘的是一个杵着拐杖的老人,目光下移便发现灰色的裤子下少了一只腿。
“东周阿伯,我带了一些东西来看看你。”
“你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家里热了饭一起来吃啊。”
汉斯将手里的水果移到了东周的眼下,“小小的心意。”
东周听后惊讶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汉斯,然后咧嘴笑着看向苏丹,“这就是前几天来的外国人吗?长得真的和我们不一样。”
苏丹讪笑:“人家从尼埃来的。在中国生活了十多年。”
“尼埃人?”东周来了兴趣,撑着两根拐杖再次凑近汉斯瞧了瞧,“这皮肤还真白。”
苏丹替汉斯感到尴尬,但是汉斯却十分耐心的为东周解释自己的肤色。
“要不咱们进去说吧,在这外面站着怪不好的。”苏丹道。
东周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大门打开,随后撑着拐杖冲着灶房里喊道:“孩子他妈,苏丹带着客人来了。”
这时,汉斯目光被院里独自蹲在地上的小孩给吸引住了。他走了过去蹲在小孩的面前,才发现这个小孩正在地上画画。
“你画的这是什么呢?”
小孩用手背擦了擦鼻涕,用脏脏的小手指着画里的东西,“这个是山,这些小人是我们,我们要一直和大山在一起。”
“为什么呢?”
“因为,我阿爸说我们是依山人,要靠山生活。”
小孩说完后擤了擤鼻涕便抬起头,在看见汉斯第一眼就被怔住了,随即小孩双眼睁大,咧嘴一笑,“是你!那个金头发的外国人,我见过你!”
汉斯抬手摸了摸小孩杂乱的头发,“孩子,你应该去大山外面看一看,外面的世界远比这里精彩。”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汉斯呼出一口热气:“是美丽的,同时也是复杂和冷漠。”
“啊?你都经历过了吗?”
汉斯点了点头。
“卓姆,别那玩了,吃饭了。”
“好。”
汉斯扶起小孩,然后半蹲着拿出酒精湿纸巾为她擦去手上的污泥。
卓姆露出洁白的牙齿,低头甜甜地笑着:“伯伯你人真好,你一定会活得很长很长。”
汉斯听笑了,紧接着站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发,牵起她的小手往方桌那边走去。
褪色的红方桌上已经放了几样家常菜,汉斯将卓姆抱上了长凳。
“不知道你们要来,这都是中午的剩菜,我再去炒几样。”
汉斯听后回头看着端着热菜走来的中年女人,他目光很快从她空荡的左袖上移开,赶紧上前接过她手里的菜。
“没事,不用再去炒菜了,这几样就够吃了。”
中年女人的右手用力地在围布上擦干了水渍,“那年地震少了一条手,没被吓到吧?”
汉斯强压制着内心的情绪,然后摇头,“没有,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用不用,你坐着就行,哪有让客人帮忙的。”
汉斯从桌前走了出来,“你坐着吧,我去灶房。”
“这……”中年女人难为情地看向苏丹。
苏丹虽然很费解汉斯为什么主动留下来帮忙,但是经过几天的交流和观察,他万分确定汉斯所做的一切都是发自内心。
“我去灶房看看。”苏丹起身跟了去。
灶房内还算宽敞,一个灶台上有一口大锅,汉斯从干柴里挑出一些来放在膝盖上折成两段。
“汉斯。”
他听后回头看着苏丹,“怎么了?”
苏丹犹豫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其实你不用这么帮忙的,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是对于我们依山人来说,仅仅断手断脚并不会阻碍我们活下去的念头。你这样反倒会让东周阿伯和央措阿妈觉得你在可怜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