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人,从始至终呆若木鱼般的坐在观众席正中间。那是十五岁的舒梓荞。前世邵虹影没能在舒梓荞七岁的时候在裁缝铺里拯救她,却仍旧在她十五岁那一年,用那一场演讲给予了舒梓荞离开家乡,改变人生的莫大勇气。
前世里,舒梓荞便很感激她。
早餐已经包好了,邵虹影小心翼翼交到小舒梓荞手中:“小朋友,是阿姨撞了你,阿姨该去你家登门道歉的,可阿姨这会儿有个会议要开,你把你家地址告诉,晚上,我亲自去你家道歉,好不好?”
小舒梓荞认真听着,却略有些为难:“阿姨问荞荞家的地址,可荞荞在镇上没有家啊,我晚上都是睡在师傅的店里。”
邵虹影眼底郁色更深了:“那荞荞告诉阿姨,你师傅的店叫什么名字?”
小舒梓荞点点头,天真烂漫的高声答道:“慧之裁缝铺。”
小舒梓荞一路蹦蹦跳跳回到店门口的时候徐慧之口里还在咒骂不停:“天呐,这布料……这布料给我踩这么脏,这小害人精。”
徐慧之在店里收拾来收拾去,一抬头看到小舒梓荞的小影子便立刻破口大骂:“你又跑到哪儿去疯玩了,让你去买个早餐跑那么久。”
不想小丫头完全不把她的怒气看在眼里,依旧笑呵呵提着袋子:“买回来啦!”
“你!”徐慧之脸上腾的冒出火来,“怎么又把身上弄得都是土,和你讲多少次了,洗手洗衣服,我这里是裁缝铺,你把客人的布料摸脏了谁来赔钱,要你妈来赔吗?”
小丫头不理她,放下早餐抓起包子就要开吃。
徐慧之彻底气炸了。这小丫头接来一个月了,不仅半点杂活帮不上忙不说,不管怎么教她要洗手洗澡,隔一个晚上,她总是满脸又是土又是泥的出现在你的面前,徐慧之可没耐心教,每天见了张口除了训就是骂,可这小丫头就跟耳聋似的,每天也不理她说了什么,就是笑嘻嘻做自己的事,倒是每天给她自己气的胸口疼。
要不是看这小丫头年龄小,徐慧之真要怀疑她就是故意的,简直是魔星。难怪她妈巴巴的恨不得要倒贴给她。
“吃!吃!就知道吃!今天没你的早饭,先去把店里地给我扫干净!”
刚要到嘴的肉包子被抢去,小孩儿只是没心没肺的扁了下嘴,就抓起快比自己高的笤帚开始扫地。
徐慧之不禁开始狐疑‘小丫头片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要不就趁早给她送回去?’
正想着,却听那小丫头仰头对她道:“对了师傅,刚刚我去买早饭,有个骑自行车的阿姨把我撞倒了,她说晚上要来店里,向你赔礼道歉。”
“哦?”徐慧之懒得搭理,只坐在早餐前随口道,“那你看着是个有钱的还是没钱的,要是没钱的就别让她来了,有钱的倒可以来,我找她要点赔偿。”
不想那小丫头没回答,店门口却忽然想起一个成年女人的声音来:“没钱的。”
徐慧之抬起头,咬了一口的肉包子‘嗒’一声掉到桌子上,一脸震惊!
她……她怎么了来了!
到底是老生意人了,徐慧之只一瞬又马上站起身来,脸堆上笑:“邵主任,您怎么来了?要做衣裳吗?我这里有许多好布料,我送您一身。”
邵虹影冷着脸:“哦?是吗?我没钱,可做不起。”
徐慧之心里咯噔一声,胸膛里像塞了个冰块似的忽然凉下去。
邵虹影是三年前新调来桥镇的妇联主任,她丈夫是现任的桥镇镇长汤伟,她人年轻,对人又亲切,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她就是个关系户,没谁在意她。
可她上任没多久,就踏踏实实为镇里的妇女儿童办了好几件实事,这年代女人做生意难,有受人欺负的,她保证一管到底,还有镇子里以前最严重的童工问题,尤其女童工,经她的手整治三年,也基本清除。
只是有一点,这人平日对人是亲切,可若你犯了事,她整治、惩罚起来,也是下狠手,丝毫不留情,简直就像个女包公。
这尊大佛今天怎么会来她这儿?徐慧之眼睛余光瞟了一眼旁边的小舒梓荞,胸膛里突突的,怎么就这么寸,绝不能让她知道这小丫头的身份。
徐慧之稳了稳心神:“邵主任说什么有钱没钱呢,我咋听不懂,您为咱妇女办实事,您做身衣服,我还能收您钱吗?”
不想徐慧之话才落,一旁的小丫头舒梓荞就蹦跳着跑上去一把抱住了邵虹影的大腿:“阿姨,你来啦?”
话落,她还转身学着小大人模样郑重其事的向徐慧之介绍道:“师傅,你看,这就是早上撞我的阿姨!”
话一落地,徐慧之脸唰一下彻底白了,心底里哀嚎一声,简直要飙泪!‘死丫头,你可真会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