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将伤药在手心揉开,轻点在叶行之脸上,灯火幽微,叶行之靠在床边柱上,满身酒气,红晕从脸颊漫到耳根,感觉到有人在戳他的脸,一声闷哼,抬手将无忧的手打掉。
这会儿倒是力气大起来了。无忧甩了甩被打的生疼的手,接着给他上药。叶行之又感觉有人在碰他,抬起手来想将手二次打掉,无忧直接捏着他食指掰了一下,清脆的“嘎嘣”一声。
“啊!疼!”叶行之瞬间清醒过来,将手指握在手中忍不住哈气。
“不会错位了吧?”无忧假装询问,将他手指取出来仔细看了看。叶行之眼眶发红,像一只受伤的小猫,半撒娇着点了点头,正欲开口讨些怜爱时,无忧将手指一推。
“啊!亲娘!”他迅速将手指抽了回去,低头将手抱在颈边。
“我可没你这样的儿子。”无忧将药罐盖子一合,正欲离开,叶行之抬起头,用带着委屈的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她问:“你还不原谅我吗?”
“你不该问我。”无忧低头瞥了他一眼,说:“我不是这件事的受害者,谈不上原谅不原谅。”
“我明白了。”他又低下头去。
无忧将药罐放在桌子上,走了出去。晚风拂动树枝,枝叶落在她肩头,无忧抬手,将叶子拂了下去。天凉了,夜色如墨,再过几天就要到赤焰去。无忧将腰间的玉佩取出来。还好李无垠给了自己这样一个好东西,此前是用不上的,如今倒可以拿着它去见一见故人。
说起叶行之,她定然是爱他的,正因如此,才觉得背叛,可这都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如今一旦面对自己的感情,就让无忧觉得对不起旁人。那个所有人都叫她叶夫人,白大人,却只有她始终如一叫自己小姐的人,唯一陪在自己身边,让她知道什么是家人的人。
无忧替她觉得不值,不值得伤心,不值得爱上这样一个人。她不禁会想,在自己无数次外出离开若若的日子里,在自己为了所谓的爱人而忽略她的日子里,她是如何一个人孤独的活着,把一腔热血送给一个不可托付之人。
如今她变成这样,自己也无法陪在她身边,总是琐事缠身,又捞不到一点好处,还要遭人忌惮,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想到此处,无忧推开若若的房门看了一眼。她已经睡熟,梦中带着笑靥,不知道遇见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霜儿趴在桌子上,听见声音抬起头来问:“夫人什么事?”
无忧比了个“嘘”的手势,向她招了招手,霜儿起身跟了出去。
“若若这几日可还好?”
“夫人若问眼睛,还是老样子。夫人若问心情,确实好了许多。”
无忧颔首道:“过几日我去赤炎,想将若若送到洛清秋那里,你随她一同去吧。”
霜儿顿了顿,问:“姑娘在此处住惯了,为何要送去洛相国府上?”
“我要留一封信,将叶戈矛的事情告诉她,到了洛清秋那里,你念给她听。”无忧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诉她,她不想骗若若,以己度人,如果自己喜欢的人假死,打着为她好的旗帜,告诉了自己的家人,却唯独瞒了自己,她只会觉得,不过是在他心中分量没有呢么重要罢了。
无忧又说:“我本来觉得应该亲口告诉她,可是以若若的性格,她定会顾念我,又自己一个人偷偷忍了。洛清秋是个心思通透之人,在她那里,我很放心。”
“是。”霜儿应承。
“你也不好奇。”无忧见她答应的干脆,自己倒是很好奇。
霜儿笑着作揖:“夫人交代的事情,霜儿自然会办好。”说罢转身推开门,将要回到屋里时,无忧一愣神,问:“你怎么知道洛相国女儿的闺名?”
“我猜的。”她将门一开一合,消失在无忧视野中。
这丫头,真是让人摸不透。
*
一月时间转瞬即逝。从御前拜别了皇上皇后,使团骑马从东华门出宫,离开了那座巍峨高耸的城墙。街上四处插着茱萸,远处吆喝售卖着重阳糕,三五人约着登高辞青,直至走到城门,人潮依旧涌动。
无忧骑马随使团行进,出城门时抬头望了一眼,叶行之站在城墙上迎风而立,朝她挥了挥手。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出任务,没有正副使的身份,身边没有可信的人陪着,也没有李无垠的丹书铁券,说白无忧之意便是朕的意思。这一个月间,苏凛已经接手了全部事务,她只留一个名号,权力迅速被架空,丝毫不留情面。
无忧明白,李无垠忌惮她,正说明他已经动了异储的心思,他已经不想把皇位给太子了。果然一旦卷入夺嫡纷争,就是一条再也无法回头的路。如今李无垠让她与宁王一同去赤炎,想必就是想知道,当初她说的陛下立谁便扶持谁,这话还做不做数。
她看着宁王,心思有些动摇。若不表态,李无垠想必不会再留她。她心中对宁王是有好感的,也觉得太子并不适合当皇帝,可如此一来,她就成了那个背叛的逃兵,真是难做。
若是李嘉仪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