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愣住,男人看着眼前的铜钱,面色微变:“你这丫头见外,一点吃的提什么钱。”
曲小妹闻言收回手,将铜钱紧紧攥在手心,曲仁量眉头微皱,愚蠢。
但曲小妹话出口,他只能帮着找补。
原本曲大丫在曲父坟前发誓全力抚养弟妹,三叔公颇为满意,主动开口给三姐弟一袋口粮,其他族人见状也跟着给了些,三姐弟这才撑过前期。
这粮食族人给的心甘情愿。
但是现在因为曲词不合时宜的高热昏迷,事情进展不顺,三叔公便没想起这茬。但也是迟早的事,耐心等等就成。
偏偏曲小妹心急,耍小聪明,找出铜板向族人买粮。
且不提几个铜板能买什么?就算真给碎银,谁敢收,也不怕唾沫星子淹死。
同样是给口粮的结果,只不过这次族人给的不痛快,总有种被挟迫感。
族人送了口粮就匆匆走了,曲仁量对曲小妹道:“家里没水了,你去打满。”
曲小妹不敢置信,见曲仁量神情冷漠,她赶紧装可怜:“二哥,从镇上回来我走了许久,又累又渴,让我歇会儿罢。”
曲仁量不语。
曲小妹又道:“大夫说昏睡太久不好,等会儿我去叫大姐,而且大姐比我力气大。”
曲仁量想了想,没反对,算是默许了。
兄妹二人在堂屋清点粮食,只是越看越不满意,一袋豆子,还是一袋豆子,一袋粟米,一袋五谷混合物,又是一袋豆子。
只有一小袋陈米,半旧的布袋子,小儿环抱大小,估摸着不超过七八斤。
曲小妹掰手指,却算不出一个结果,只好求助曲仁量:“二哥,这些粮食够我们吃多久啊。”,
曲仁量沉着脸:“一天两顿,勉强至夏。”
“这么短。”曲小妹惊了,咕哝道:“族里真抠,都不知道多给点。”
曲仁量也是这么想的,他已经想不起上辈子这个时候怎么度过的,反正天塌下来有曲大丫。
曲仁量道:“把粮食收起来,你去做饭。”
曲小妹眼珠转了转:“大姐肯定也饿了。”她飞快朝西屋去。
曲小妹冲进屋,刚抓着曲词晃了一下,床上人就睁眼了。
曲小妹撒娇:“大姐我饿了,你做饭好不好。”
曲词定定看着她:“好啊。”
不多时厨房传来一声脆响,曲仁量和曲小妹面色一变,二人匆匆跑去。
曲词扶着灶台虚弱道:“我手上没力气……”
看着满地碎片,曲仁量怒从心起,刚要大骂却对上曲词年轻的面容。
他差点忘了,这不是在他家白吃白喝几十年的曲大丫,任他打骂,现在他还要哄着他大姐干活呢。
曲仁量抹了把脸,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大姐,你小心点。”
曲词点点头,刚要俯身去捡碎碗,谁知胳膊一拐,碰倒灶台上的碗。
曲仁量几乎要维持不住脸色,对曲小妹道:“你去做饭,让大姐休息。”
曲小妹:………
曲词一脸歉意,还不忘画饼:“等我好了,让我来干。”
曲小妹拉着脸不吭声。
曲词与曲仁量错身而过时垂下眼,自从曲父身亡后,曲仁量就有些不对劲,太镇定太冷漠,言语举止也更老练。
曲词躺在木板床上,鼻尖是丝丝缕缕的霉味,她很不喜欢。
两刻钟后,屋外传来严厉的呵斥声,空气中飘来若有若无的糊味。
她想起来了,曲小妹不会做饭,这在乡下人家也算稀罕事了。可惜大丫这么疼爱弟妹,却养出两个白眼狼。
木门吱呀一声响,曲词不疾不徐朝厨房去,还未靠近就听见曲仁量的数落声,“你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笨手笨脚,谁家丫头像你这样……”
曲仁量的呵斥又急又快,曲小妹根本插不上话。听的差不多了,曲词才缓缓现身:“怎么了?”
曲小妹瞬间抬头,双脚快于脑子奔向曲词。
曲仁量神色不悦,漠声喊了一句,“大姐。”
曲小妹一脸委屈巴巴,曲词朝灶台边去,目光顿了顿:“夹生的米捞出来熬粥罢。”
曲仁量:“也只能这样了。”
有曲词接手,曲仁量和曲小妹理所当然出去了。曲词看向老旧的厨柜,曲仁量还没想起上锁。
不多时曲词端来重新熬好的粥,每人一大碗,曲仁量不满又不解,忍着没开口。饭后他快步进厨房,果然在泔水桶发现粘锅的糊饭。
家中口粮紧张,他大姐还这般浪费,实在不像话。他得找个机会把家里仅剩的财物揽过来,这个家还得他做主,他大姐老老实实干活就行了。
如果曲词知道他想什么,恐怕会被逗笑:她很柔弱,什么活都干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