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词进入曲由靖家的西屋,看着床上昏迷的少年,急了:“仁量……”
曲由靖宽慰她:“莫急,我小弟已经去请大夫了。”
天上雾蒙蒙,有些压抑。曲小妹打个哈欠,对曲词“啊啊啊”叫。
她不关心曲仁量的死活,自上次曲仁量听从老巫婆的话绑了她,眼睁睁看着她受鞭刑,曲小妹对曲仁量那点兄妹之情就淡了。
她不是大姐,被欺负后哄哄就好。她可会记仇。
再者曲仁量念书花销,凭什么剥削她们。曲小妹闹起来,曲词立刻来哄她。
曲小妹不管不顾朝外跑,姐妹俩手上相连的绳子将曲词也带走,曲由靖远远的还能听到曲词的抱歉声。
三叔公眉头紧锁,再看向曲仁量时,满是叹息。
如此天才却被俗事所累。
大夫很快来了,然而看诊中曲仁量忽然睁开眼,大喊一声“大伯不要”,就倒下去彻底晕死了。
这一幕把三叔公等人吓个够呛,待小儿子送走大夫,父子几人坐在堂屋面面相觑。
他们对神鬼之说敬而远之,可刚才曲仁量那一唤总叫人多想。
曲由靖看向他爹,犹豫道:“我总觉得小妹有些蹊跷。”
曲由靖不是怀疑曲小妹还在装傻,而是他认为曲小妹不是被打傻,是因为其他原因。
他必须摘去他爹打傻曲小妹这个恶名。
屋里寂静,三叔公吧嗒一口旱烟,烟雾缭绕中,传出苍老的声音:“你们去将其他族老请来。”
曲小妹也好,曲大丫也好,在三叔公眼里都比不上曲仁量一根头发。
他们曲氏一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神童了,仁量将来要带领曲氏一族走向辉煌,不能被两个丫头片子给毁了。
三叔公托着烟杆静坐屋内,面上皱纹堆叠,犹如昨晚曲家烧毁的泥巴墙。
正午,村里人都看见曲氏几位族老进了三叔公的家。外人不知他们谈了什么,但约摸是商议曲家姐弟三人的未来。
村长也松了口气,曲氏族里将人安排了,他也少操心。
但很快村长就发现他那口气松早了,曲氏一族竟然要将曲大丫和曲小妹过继给曲老二早死的大哥。
这…这……
“太荒唐了!”谷呈和怒道:“若是曲老二泉下有知,今晚就能去找那几个老家伙。”
“呈和。”谷父呵斥,他急忙打开院门四下看了看,见没人才回首道:“你少说两句。”
谷呈福叹道:“呈和,你听爹的罢。”
曲氏一族的事要插手也该是村长出面,轮不到他们姓谷的人。村人议论纷纷,但顾着面子情没当曲姓人面前说。
外姓人有顾虑,本姓的则没有了。
曲氏宗祠。
一名青壮忍着不悦,对三叔公几位族老道:“曲叔活着的时候从未提出过继子女给亡兄的想法,现在曲叔尸骨未寒,将大丫和小妹过继出去是不是不妥?”
这话说的很委婉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刻薄事,爹还没死透,就把人家女儿给踢出去。
其他曲姓人不语,但沉默就已是认同青壮的话。
三叔公同其他族老对视一眼,沉了脸:“此事实有内情。尔等回想,这些年老二的双亲病故,媳妇儿病故,最后连他自己也早早去了。难道不罕见吗?”
一番话将众人的情绪压下,三叔公接着道:“你们有所不知,昨夜一场大火将仁量惊吓,他发热后半梦半醒间,竟然嚷嚷曲老大不要伤害他。”
“还有小妹。”三叔公脸色微变,曲小妹傻了是他的污点,三叔公不想提及,但眼下需要提一提:“小妹傻的突然,药石无医,连神婆都无策,老夫不得不多想。”
宗祠里鸦雀无声,夕阳将落未落,一点残辉洒下,将这间陈旧的祠堂染上暗红,也落在几位族老年迈的面上,空气中翘起的胡须都泛着一层浅浅的铜晕,仿若栩栩如生的蜡像,毫无生机。
角落里曲词拽着曲小妹,她们左右两边站着曲由靖兄弟。
不同于曲词的淡漠,曲小妹对她双亲还有印象,也留有感情,死人是会被美化的,至少在曲小妹的心里如此。
她的回忆里,她爹憨厚慈善,她娘温柔可亲。可是如今她要被过继到大伯父名下,她以后都不能唤自己双亲为爹娘。
曲小妹推开曲词冲出去,她要搞砸这件事,然而在强势的宗族力量前,她渺小如蝼蚁。
曲小妹和曲词没有发表异议的权利,甚至因为女子不入族谱,只是简单记数量,都省了族谱划名这个流程。
而早亡的曲老大名下,记:女,二人。
如此草率,在余晖彻底散尽前,曲小妹和曲大丫易了父。
曲词感觉心口一阵闷痛,那是曲大丫的怒火。
姐妹俩被过继到大房之后,是夜曲仁量奇迹转好。曲由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