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儿什么出来。虽然最近总是磨洋工,而且这次幻境之中她只有意识进入,叫不出秘卷来,所以也不知道它到底有没有薅羊毛。
陆昭昭也没抱太大希望,不过当把万法秘卷揪出来才发现——
它还真是雁过拔毛,薅了个东西出来。
【寄音螺】[神通]倾听想要向你传达的强烈心音,只能在特定情况下听到特定对象的声音,需要介质。
陆昭昭:“……”
系统没说介质是什么,但她看着这个神通的名字,默默地找出一个在北海捡的大海螺放在耳边,开启了神通。
起初没有什么特别。
隐隐约约,只有类似海浪的声响,像是一种白噪音。陆昭昭举了很久,甚至都有点儿昏昏欲睡时,才终于听到了一点不同的东西。
“……”
那声音太低,太模糊,她一点也听不清。但随着时间推移,那个声音似乎一点点变得清晰,也带上了莫名的熟悉。
陆昭昭把耳朵贴在海螺上,努力地去听,终于听清了她的话语——
“谢谢。”
她怔住了。
那声音骤然清晰,仿佛红衣的女侠笑着对她耳语。满是真诚与感激,她这么说:
“谢谢。”
谢谢你,陆离,你不知道你给我带来了什么。
我曾在灭世的洪水中失去亲人与家园,我曾怨恨这个世界,我曾拼命去发掘与寻找真相,我曾为复仇迷失。
我曾在得知一切后,早已失去手刃仇敌的机会,我曾痛恨自己,为何没能更早地发现灾难的起源。
我曾——为了复仇与过去的阴影,差点葬送自己和无辜者的一生。
所以……谢谢。谢谢你给了我复仇的机会,谢谢你带我去看了另一种可能,哪怕是在幻境之中,哪怕那不是完美结局。
对我而言,它也是一场美梦。
谢谢你。从今以后,我不再为仇恨所苦。
——仇红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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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
凌晨,萧聿提前很早便起身去小厨房煎药。有些灵药需要熬煮很久才能释放药性,好在他不怎么需要休息,也早已习惯了如此。
今天也是一样,但在路过餐厅时,注意到门是虚掩着的,而其中似乎有人。
他推门而入,见到伏在桌上小憩的少女身影,不由意外。
“……怎么在这里睡?”
“嗯?”
陆昭昭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我睡着了?啊……”
她慢慢想起之前的事,直起身来,揉揉眼睛:“昨晚实在睡不着,就去小厨房煮了点奶茶喝……然后……我什么时候睡着的?”
半夜喝点奶茶发发呆,结果不知不觉就睡着了。她打个呵欠,注意到:“天还没亮……啊,下雨了?”
“嗯。下雨了。不过时间也还很早。”
萧聿想也没想,先取了件外衣为她披上:“不能这样趴着睡,会落枕着凉。”
他又问:“为何睡不着?”
这当然问的是昨晚。而陆昭昭想起昨晚,就忧愁地叹口气。
“小师叔,”她恹恹的:“我——”
她想说点什么。她真的有很多想说。而她也相信,经历更多的萧聿应当能够完全理解她的心情。
但万千心绪涌到嘴边,竟很难化作可以具体吐露的字句。于是她竟只能喏喏了两下,委屈又茫然地看向他。
最终,她说:“小师叔,我能抱抱你吗?”
青年怔了怔,轻轻点了点头。
陆昭昭就伸出手,将他拉向自己,也将自己拉向他。温热的人类之躯相触碰的片刻,互相传递的温度,绝不只是物理上的意义。
这让她感受到了安定,还有一种奇异的共鸣。或许是因为她深知眼前这个人也曾留下伤疤,而如今他们相拥的片刻,却能从焦土里孕育出新芽。
【谢谢。】仇红英感激地这么说。
【谢谢。】王守义笨拙地这么说。
【谢谢。】如烟笑着这么说。
而还有更多的声音,在虚幻之中交叠,经由那小小的海螺传递。陆昭昭为此感到过羞愧:她深知自己,其实什么都没能做到。
她也知道,生在蜜罐中的自己,真是很难去切身地体会他人的苦难。世上最难是感同身受,而她深切地感受到愧怍。
幸运者对不幸者的愧怍。*
但那波澜的一切,在相拥的此刻得以平息。陆昭昭拥住他,把头靠在他肩头的时候,那从另一个人那里汲取到的力量,又一次让她觉得自己可以再度启程。
“小师叔。”她喃喃,也只是喃喃,什么别的也没说。
而萧聿也只是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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