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地面上、桌子上、床榻上处处都是血迹。桌椅床铺、杯盘碗盏被砸得粉碎。屋顶上破了一个大洞,不知是有东西从上面落下或从里面离开时造成的。整个场面看起来正如同一个突然被猛兽闯入后下场凄惨的人家,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惨相,一时之间,目光和注意力都被这个场面吸引住。
“去看看有没有其他残肢,所有的线索都不要放过。”贺龄说。
清吟与其他人领命。
她在邻居家同样看见了一片狼藉,但没有发现残肢,只有血迹。
她心里已有猜测,这样的场面只可能是某种力量强大之物闯入后造成的,可是这里可是漠白城外,什么妖魔鬼怪敢在这里作怪?
她巡视了一遍,没有收获,便返回屋子。
贺龄站在几个放在地面上的残肢前,显然这些都是在周围屋子里找到的。
“我们的车队一向宿在哪里?”苏梦晓问。
贺龄带路来到一处场院中。不用走近,清吟就知道这里也遭到了变故。
场院内,车子被砸得粉碎。屋子的门板和窗户七零八落,一眼就能看见屋内的场面。屋内,鲜血溅得满墙都是。床铺上乱作一团,仿佛是曾经睡在上面的人逃命时所致。屋顶的一角有一个大洞,仿佛是被蛮力撞断。
屋内的地面上散落着许多珍珠和布匹,正是南海上供来的珍品。
清吟随同进入屋内,看着地面滚落的珍珠,不少已经被踩碎,但仍有不少落在角落里,上面沾满鲜血。
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
不知是不是错觉,清吟觉得好像有人在往她的脖子里吹气。她不由紧了紧衣裳,握紧了手里的剑。
“少爷,你看……”贺掌事道。
“我们今天就在这个村子里留宿。”苏梦晓道。
清吟看过去。
其他人面面相觑。
她心里疑惑,难道少爷想留在这里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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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找了一个最完整的屋子住了进去。萧望和陆斜去寻找食材,清吟和夏蘅则留在屋子里准备晚饭。
清吟透过窗户看着在屋内与贺龄商量事情,心里不安。
这个地方显然已经成了一片凶地,少爷虽然法术强大,但是到底也是凡人之躯,在这个地方停留着实危险。何况,他们也不知道作乱的是什么东西,若是妖魔他们几人尚且可以用兵器抵挡,但若是鬼怪一类,他们不会法术,又如何能帮得上忙?她觉得,与其独自在这里冒险,还不如与大祭司商议后再一起前来。
“水烧开了。”夏蘅说。
她穿着樱粉的衣裳,袖子拢到了手肘,水滴似的珍珠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而轻轻摇晃着。她平时在府里就不甚做这些粗活,对做饭斟茶一类的事并不熟悉。
“你说,这饭是要煮多久?”她对着已经烧开的饭锅皱眉。
清吟看了一眼,说:“待水将近没有的时候,就把它放到一边,让它自己焖熟。”
一旁的水壶烧开了。清吟见少爷只是枯坐着,手边连一杯水也没有,找了两个赶紧的杯子,装了一壶水送进去。
这里没有茶叶,她也不好拿村民的普通茶叶给少爷喝。
她端着水走进去。苏梦晓看了她一眼,目光没有在她脸上停留。
“……有许多妖,但大多都不会如此作恶,想来是外来之物。若贸然行事,恐怕会不妥。”贺龄正在说话。
清吟走上前给两人倒水。
“此物已危害深远,若再放任不管,不知还要害死多少性命。”苏梦晓道,“祭司呈命需要时日,倒不如我直接处置。”
“少爷,”贺掌事道,“大祭司既然已经知晓,必定不会置之不理,你又何必冒这个风险?”
清吟放下水后往外走去。
“祭司便是保护人民之职,我怎能坐视不管?”苏梦晓道。
“漠白城已十几年未曾有妖魔敢接近,此次事故诡异,若处置不当,恐怕会影响您日后的声誉。”贺龄道。
出门时,她听见苏梦晓说:“浮名于我只是身外之物,若因我置之不理而再生事端,我才会真的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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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繁星璀璨。
想到少爷就在一瓦之隔的地方,清吟就不免有种想要去悄悄看他一眼的冲动。可是又想到周围不知道哪里还藏着害人的妖精,顿时又泄了气。
晚饭后,清吟就坐在屋顶看星星。贺掌事和陆斜已出去巡视。夏蘅和萧望在院子里画格子下棋玩。苏梦晓独自在屋内,不知在做什么。不过她猜他应该正在进行每日的修炼。像他这样肩负祭司之责的人,修炼不能停歇。
她叹了口气。
名为警戒,实际上她也看不见什么东西。周围都是阴森森的房屋。没了村民居住,到处都是一片漆黑,只有这一个院子里亮着灯,活像旷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