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照片用我的手机发给了周离，顺带发了一条消息。
杀人犯坐在了我对面，坐姿很随意，翘着个二郎腿，他背对着室内唯一的窗，似乎完全不担心会突然有警察冒出来擒住他，也不担心周离会收不到我的消息。
他露出的笑容让我本能地感觉到反胃。
“这地方我挑了蛮久的，他们暂时赶不过来。”
他自顾自的和我说话，语气有一种几近癫狂的兴奋：
“你知道吧？菲利帕的电车实验。”
“一辆电车行驶到分岔点，只能选择一条路——你猜猜你的爱人会选择哪条？”
我没说话，冷汗一层又一层沁在额头上。
“你叫秦安是吧？你知道我为什么认识你吗？”
相比起全身紧绷的我，他庸懒的像只猫，背靠在椅子上，双手撑着后脑勺。
“那天天气真好啊，我刚杀完第五个人。”他一脸平静的叙述，像是个旁观者，似乎对杀了五个人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感觉。
“本来心情挺好的，本来哼着小曲就要回家，可是啊——”
他一拍大腿，像是讲故事已经讲到了高潮那样凑近我：“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我看见了，哟——那不是正在追捕我的刑警队长吗？”
“叫什么名字来着？噢——周离。这可真是个破名字对吧？离，注定要分开的嘛。”
“唉，是不是人人都喜欢大英雄啊——就像你这样。”
“英雄和美女，多配呀，站在阳光下，都是鲜花和掌声，电影一样。”
他啧了一声，神色变得厌烦：“所以当时我看见你站在他旁边的时候，看见他对着你笑的时候，我真的很不爽。”
“他妈的，凭什么他什么都有？”
“不过真是搞笑，这位刑警队长竟然没发现，我就站在离你们不远的地方，怀里揣着一把刀。”
“过的幸福有什么意思？看别人痛苦不是更好吗？快乐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嘛。”
他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已经看到周离痛苦的样子——
亲眼看着爱人骤然死去，这位伟大的英雄会有什么反应呢？
“你猜猜你的周离现在在干什么？”
我神色冷冽的看着他。
“——他在忙着救人呢。”
他笑的好开心，伸手擦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这里设一个障眼法，那里设一个障眼法，然后就把你的周离耍的团团转。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
“好久没看烟花了，突然有点想看了。”
我心想，哦，关我屁事。
“所以我们打算搞一场烟花秀——一场无比盛大的烟花秀。”
“就在西街那边呢——离这有点远，但是没关系，短时间内那些警察赶不过来就好。”
我的心突突跳，好像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我却无力阻止。
他说的是“我们”。意味着他有同伙。
“烟花秀没人怎么行呢？”这个疯子站起来，双手张开，似乎在演奏一场声势浩大的乐曲。
“所以呀，我的同伙们决定在商场里进行这场烟花秀表演——用炸弹。”
一场精心布置过的，将有无数人欣赏并随之死去的“烟花秀”。
只需要“嘭——”的一下。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闭上了眼睛，几乎是陶醉的神色。
“你知道吗？刚刚我收到同伙的消息，你的周离已经赶到那儿了。”
我捏紧了拳头，但他只是心情愉悦地看了看表：“嗯——时间刚刚好，我的同伙潜藏在人群里——他们一时应该找不到吧。”
“你可真是疯子，这么多人去死就为了看你一场烟花秀。”我冷笑出声，气极了反而连吼出来都做不到。
“不不不，其实理论上来讲，如果你的周离够快、够谨慎的话他也许可以保证那些人的安全，然后我的烟花秀可能就被迫取消了。”
他无奈的摆摆手，“虽然这有点可惜——”
“但这样的话，他可就来不及救你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甚至舔了舔嘴唇，眼里的兴奋快要溢出来，“消息我已经发出去了，跟他说你很快就会被我杀掉——我给了他一个倒计时，怎么样？够正式吧？”
他说周离看上去那么爱你，肯定能发现你被绑架了，他会不会疯了一样来找你？
他说他估算了周离这些警察救人的时间，他要让我死在周离面前。
如果周离赶来救我，那商场里的人全部都得死。
如果周离在那里救人，那我就会在他赶来的那一刻，在他面前——被这个疯子杀死。
我不知道炸弹到底有多少，也不知道那栋大楼有多少人，但我觉得就这疯子的做法，两三个警队出动估计都有点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