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西感觉对方的眼神就像一把利刃,正一点点地切下自己身上的肉。女人的嘴角一直咧到耳朵根。
“为什么不说话?我记得你这个月已经有两次没有交作业了,不会这次也交不出吧……可怜的小东西,你是不是觉得很吃力,有点跟不上了?要不我们换个轻松点适合你的方式,如何?”
她的声音温柔地叫人心惊胆寒,陈西伸出一只手,掌心处停着一枚金戒指,那是雷在被击倒的前一刻偷偷塞给她的。
女人微微一愣,再次恢复了先前冷冰冰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失望。
“真无趣。”
她取走了戒指,转头跟着男人一同消失在了雨夜里。
“狗东西!”
陈西低声骂了一句。组织从来没把他们当人看,不管以前做得多好,只要下滑,就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他们只是工具而已。
陈西将雷从地上拉起来,他嘴角磕破了,渗了点血。
“她叫西格玛,是个疯婆娘,听说之前做过人体炸弹,那场爆炸毁掉她身体40%的部分,四肢全都炸没了,肚子上开了一个大洞,没想到在那样的状态下居然还能活着,命够硬。”
雷揉着下巴。
“总有一天我要将她的机械四肢全部融了,让她再嚣张!”
陈西用袖子擦掉了他嘴角上的血迹。
“为什么要帮我?那枚戒指你藏得很好,他们没有发现,你也有运气不好,交不了差的时候,还能拿戒指出来顶一下,却浪费在我身上。”
“我不觉得是浪费,因为我从来都不会失手。”
雷开始往回走,雨停了,但两人的头发还在不停往下滴水。他们走进一条偏僻的小路,钻进一个下水道。
老鼠只能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
通道顶端有一排昏暗的照明,两人穿行在错综复杂的地下网络中,他们熟悉这里的一切。前方出现一个大铁门,铁门后是一个不为人知的地下世界。
这里是S市下水系统的一个小型枢纽点,周边区域所有的支流汇聚在此,再通过三个巨型管道输往下一层,最终流向大海。
一个个简陋的木棚像鸽子笼一样镶嵌在管道壁上,悬浮在黄绿色的污水之上,棚子之间用吊桥连接着,这里充盈着各种臭气,罪恶在臭气中滋生。
雷在这里很受欢迎,他们一路过去,不时有人从木棚里探出头与他亲切地打招呼,女人们不管老少,都会撩起裙角,露出大腿,像荡/妇一样笑着勾/引他。
在上面的世界,人们用财富和社会地位去评判一个人的价值,而在这个不为人知的地下世界,评判标准则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套。谁都想在规则下尽量活得好一些,轻松一些,雷拥有灵巧的双手,高超的技术,如果被他看上,女人们可以不用为搞不到钱而发愁。
陈西想就此分道扬镳。
“我累了,想早点休息,今天真的谢谢你了,这份人情我将来找机会还。”
雷回头看着她,一脸意外。
“你想在哪睡觉?你的房间已经被淹了。”
他说得没错,陈西的木棚位于最底层,最靠近污水的位置,大雨让水位长高了不少,最后一层一半都被淹了,其中就包括她的。
但这对于陈西来说并不是困难。
“雨停了,后半夜就能退下去,我在水里泡一会不要紧。”
雷抓住她的手腕。
“你疯了?在臭水里泡一晚上想生病吗?”
他强拽着陈西往上走。
雷的屋子位于上层,靠近顶端的位置,这里有足够的光线,也没那么臭,这是组织特意给他安排的,对于有发展前途的好苗子,组织也愿意花心思去培养。
陈西一路走上来,身上粘了不少嫉妒的目光,她只好说些无关紧要的话来缓解这份尴尬。
“好好干,总有一天你会像导师们那样,住在像模像样的大房子里。”
雷自嘲了一句。
“像模像样的大房子?我是想好好活下去,但不想杀人放火。”
他强行将陈西推进屋子。
“你今天就睡这里吧,等水退了再回去。”
陈西的目光落在角落的床铺上,他居然还有张床。
住在这里的大多数是未成年的孩子,流浪在外无家可归,组织收养他们,他们则为了一块面包,一个馒头,冒着风险替组织弄钱。很多孩子来了没几天,就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因为他们不会偷,组织不养废物。
陈西收回目光,她的语气很直白,眼神很透明,不带一丝情绪。
“你是要跟我睡觉吗?也可以,刚才一枚戒指够换我跟你睡一晚上了。”
她脱去外套,又要伸手解内衣的纽扣,雷生硬地打断她。
“你想多了,今晚这屋子让给你,我在外面找地方睡,明天再还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