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黑湖底潜藏着很多危险,德拉科想速战速决。他解决掉几只难缠的格林迪洛,并在心里无比感谢卢平曾经在三年级的教学内容,同时决定离那些水草远一点。
但是,很快他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这里太静了,如死般寂静。
这时,那只巨乌贼出现了,它懒洋洋地围着德拉科兜了一圈,似乎摸不清他想要干什么似的,疑惑地在原地抖动着它的巨足。
德拉科看它似乎没有敌意,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那群人鱼?”
问罢,他又一阵心虚,因为巨乌贼大概是听不懂人类说话的。没想到那巨乌贼竟然冲他摇了摇自己的一条巨足。德拉科有种奇异的感觉——它是在示意他跟着走。
就这样,他奋力地跟在巨乌贼身后,向那片未知的、似乎没有尽头的黑暗游去,终于在快冻僵的时候发现了一块大岩石,上面有一些人鱼和巨乌贼的图案。
那巨乌贼走到这里就不动了,似乎在闹脾气似的。它用拍了一下大岩石,然后突然飞速地转身离开了。
就在这时,德拉科听到了一阵空灵飘渺的歌声,它如泣如诉地响彻湖底,在他心头叩击,越来越清晰,就像他的心跳一样。
“只有一个钟头的时间,
要寻找和夺回我们拿走的物件…”
很笃定地,他不再茫然,而是坚定不移,顺着越来越响的歌声向前游去。他游过粗糙的石头蜗居,游过蜗居里探头探脑的丑陋人鱼,心中奏着担心和忧虑的鼓点,终于来到人鱼村庄的广场。
他一眼就看到了她。他的小姑娘,他心中最隐秘的幻想,他牵肠挂肚的思念,他丧失理智的源头,他的赫敏。
而她令人心碎地一动不动。她浓密的头发是棕色的海藻,在水中无力地漂荡。惶惶不安中,他立即冲了过去,无视寒冷、畏惧、恐慌。
等他离得更近一些,他才发现她被绑在一个巨大的人鱼石像的尾巴上。她依旧死气沉沉,毫无生机——这场景让他万念俱灰。
某一瞬间,她苍白的脸似乎与前世重合。他的五脏六腑被这一幕搅弄得肝肠寸断、寒心消志。
然而,然而,她还有一丝活气。她嘴里还时不时冒出一些细小的气泡,这是唯一能表明她还活着的证据。
感谢这美妙的气泡,他还没有立刻因此死掉,他碎掉的心怀着希望暂时活了过来。
哈利已经等在那里。他长出了腮,看起来像一条半人半鱼的怪物。他已经把罗恩的绳索割断了。他当然发现了德拉科,因此,那张难以辨认的鱼脸上,依稀显示出迷惑不解的神情。
可哈利瞬间又懂了。德拉科的目标是那么明显,眼神是那么恳切。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一个人身上。他是为赫敏而来。哈利心领神会了,他往德拉科手里塞了一块尖利的岩石。
那些好管闲事的人鱼游过来,拦住了德拉科,不许他带走赫敏。也许只有勇士才可以把人带走,但他可怜的赫敏,没有勇士会来救她的。
她只有他。
德拉科无暇顾及人鱼的悲欢。泡头咒是有时间限制的,他不能耽搁太久。他怀着绝望的心情拿出腰间的魔杖,强硬地指向人鱼,藏起自己的害怕无助,拿出自己的冷酷无情,威胁地看着他们。
人鱼们似乎害怕了。他们从他的目光里看到某种鱼死网破的决心。他们不通语言,但他们通晓人情。这个男孩的灰色眼睛里有一股疯狂,这是一种海啸山崩的力量。
他们四散开来,害怕地看着男孩。他狠命地用岩石的尖利一侧,一下下将绳索砍断,如同砍断生命的束缚和命运的不公。
泡头里的空气逐渐稀薄,德拉科知道自己要立刻回游。他将魔杖放回腰间,用口型对哈利说了一句“谢谢”,哈利没办法说话,只是对他点点头。
于是他搂着她的腰,赶忙浮游而上。他们还处在极深的水下,漆黑的水面就是最好的证据…他必须要快点,再快点,趁空气还没耗尽,他要她平安无事。
他多么疲惫啊,他经历了湖里的那一切艰难险阻。他本不该在这里。他并不是经验丰富的勇士,他只是一个全无准备的看客。
可他不能休息,他亦无暇恐慌,假如生命只剩下最后一件事,那便是把她送上去,送到光明的湖面,远离黑暗的湖底。
泡头似乎摇摇欲坠。他承认,他从来不是泡头咒的大师。能撑到现在,已经濒临极限。况且,他前进得比来时要慢,因为他手上还带着沉睡的赫敏,那是世上最甜蜜的负担,是他绝不会撒手的执念。
泡头中空气稀薄,如同登上雪山之巅。德拉科终于看到了颜色越来越浅的水面,他的肺部承受力到达了极限。他拼劲最后一丝力气,高举双臂,猛地把他的疯狂执念推上去——泡头在同一时刻云飞烟灭。
一瞬间,那些幽暗记忆席卷了他。他记起了在水箱里呛水的感受,那样无助、无力、令人恐惧。霎时,所有其余的意识都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