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走过,低头瞧见她二人写的东西。
惊呼:“阿娘。你让二姐学这些,是要准备给二姐寻个什么样的大家公子!京都可还有这样的人家?二姐亲事可是有眉目了?”
褚夫人:“吃你的点心去!”
不着调的夯货,想着她往后要见天的在跟前晃荡,褚夫人登时就有些头疼。
不知自己又何处说错了话,桑沉低头走开。
腊月二十四,桑沉焉生辰,桑府热热闹闹,好生庆贺。午时不到,落玉拎着个匣子来到逐星小筑,说是来替自家公子送贺礼的。
一匣子徽墨,码得整整齐齐。
桑沉焉笑着接过,问道:“先生这两日可好?”
落玉是个再激灵不过的小厮,眼下二月天是个什么境况,纪府正房又是个什么境况,他最是明白不过。
满是笑意,违心回话,“公子且是好着呢。昨日还同上门的宋三公子闲话半宿,三姑娘放心便是。”
“那敢情好。烦你带个话,我过些天给先生拜年,到时候让先生再尝尝我泡的茶。”
落玉点头应下,也是不好多待,行了礼便告辞而去。
泰康二十一年春节前夕,京都内外并未因着阴山战事,有何冷清之处。彻夜喧嚣,灯火通明,汴河船只往来,两岸酒肆歌舞。
一如往常。
直到腊月廿八这日。阴山以南的大名府路宣抚使晁丞,一封带血军报呈至中枢。
蛮夷南下,谢将军坚守阴山……十八日蛮夷从硕丰关隘突破守卫,酣战数日。我军大胜,然谢将军左眼尽失……阴山粮秣不足……大名府危矣。
谢将军虽然守住了阴山,守住了大邺百年基业,可失了左眼,手下的谢家缺粮缺马,缺伤药。
连一向和谢将军有些不对付的晁丞,也摒弃往日嫌隙,代替混乱不堪的谢家军递上一份军报。
唇亡齿寒,前车之鉴。
大敌当前,最为忌讳的便是轻敌。
月氏虽然是蛮夷部落,却是人人拉弓射箭,兵马娴熟,举国之力南下。
而一山之隔的大邺,红红火火,从皇城到百姓,全然徜徉在节庆的欢腾之中。
数日前,月氏人马由新封的左将军带领,举兵南下。阴山守将谢将军领着谢家军抗敌。月氏人马虽强壮,可谢家军也不是小觑之辈。
然,几番对敌之后,谢家军越发人心不稳,只因军中战甲兵马,一丝补给也无。军士前方抗敌,后方宫灯高挂,歌舞喧腾,仿若盛世尚在,战事未起。
我等流血拼命,不过是为了后方的家人亲朋。
若是有朝一日,我在外奔波,家人无一丝愧疚地享受我带来的安定祥和,甚至于一封家书也无。
我仍当拼命搏杀,舍我身躯,换取安宁。
怕只怕后继无人。
军中怨声载道,因着谢将军终日于城墙上对敌,故而隐忍不发。
终于,还是到了背水一战之时。
谢将军满身鲜血下得城墙,鲜血染红的衣衫,呼啸的北风也撩不起袍角。他手持长枪,一马当先,开城冲杀。
阴山的夜间,从月氏而来的鬼风,在连绵不绝的山脉之间穿梭,犹如恶鬼哭嚎,冤魂索命。
帅帐周遭,鬼火四射,寂静中只闻风声。
由于前朝种种行径,黄衡和崔道之二人,不合时宜从京都赶来参赞军务,成了谢家军出气筒。
上至副将,下至伙夫,各个都能来他二人的军帐前吐上一口唾沫星子。
黄衡依旧是板正的身姿,坚定地走在前头,崔道之许是愧疚,低头不言,颇有些瑟缩模样,可脚下的步伐,沉稳坚定。
无视他人投来的各色目光,二人行至谢将军帐前,高声道:“替将军守卫!”
阴风凄厉,黄沙漫天,和着军帐前长明的烛火,噼啪。
不见内间有何动作,跪倒在地,再次高喝:“为将军守卫!”
依旧是朔风的鬼哭狼嚎。
唯一变化的,乃是投在军帐上的影子。看不见谢将军在何处,只能瞧见军医不停为将军擦拭。隔着帐子,瞧得不真切,也不知拭去的是汗水,还是血水。
一时王副将从二人身后走过,本是隔得老远,可再远的距离,也灭不了王副将心中的那团火气。
他满脸横肉,大马金刀行到二人跟前,路途中一把夺过守卫的长枪,飞身到前,一枪打在崔道之后背。
算得上被家中娇养长大的崔道之,又是个文弱书生,如何受得住这一枪。当即趴在地上,啃了一嘴的风沙。
“崔公子,来此作甚,是觉得害得我家将军不够么?如何!连你爷爷我一枪也受不住,赶紧滚回去。我们谢家军不待见你!”
崔道之一手趁地起身,满口鲜血喷涌而出,拭去嘴角的血迹,坚定道:“王副将,阴山之战一日不平,某一日不归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