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潭走上前,急慌慌的抛出一连串追问。
“谁带她出的地牢?带她出来多久了?那她的毒解了没有,伤好了没有?现在她人在哪里,身子恢复的如何?”
“早就解了,也早就好了。”裴钩淡淡然的答道,“而且她现在好得不得了,心满意足,身强力壮,完全不需你担心她的身子康泰与否。”
“至于此刻她在哪……”
裴钩稍稍挑起眼帘,浅浅抿唇,沉声吐字:“她应该还在温暖的被窝里沉眠未醒。”
她们不管不顾的闹了大半晚,这会儿都该累的起不来身才对。
若非他的身体实在不舒服,又觉少眠浅,此刻他估计还昏厥着呢。
听罢,京潭皱眉,脱口道:“你怎么知道?你见过?”要不然他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就好像他刚从京墨的身边离开一样。
裴钩低眼喝茶,闭口不语。
站在对面的京潭便觉不对,视线深深凝望他好半刻,见他一直软身半躺在厚厚狐毯的贵妃塌上动也不动,拿着茶盏的手腕轻颤,眉眼之间皆是疲惫倦色,雪色脖颈之下还隐约透出薄薄的红。
裴钩的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藏不住的绮色媚意,像是刚与人激烈云雨过了一番。
可认识他的人都清楚无比,裴二少天生体弱多病,身娇肉软,瑟瑟秋风一打都会受寒躺床,又怎能与人翻云覆雨,做出任何的激烈动作。
看罢,猛然之间京潭就想起了什么,接着脸色大变:“你的身上种有和裴寂一脉相牵的蛊,是不是你感觉到了……”
话音未落,裴钩低垂的眼眸一下抬起,直直射来,温润眼眸顿变阴鸷厉色,茶盏被他捏的咯吱轻响。
“是,他们做了些什么,我全都感受到了。”他捏紧茶盏,迎着京潭苍白的脸,冷冷坦荡的回答,“好阿潭,你来迟了,昨晚她就已经成了我的嫂嫂,亲嫂嫂。”
京潭的身子就晃了一晃。
“凭什么……凭什么……”京潭眨了眨眼,不可置信,全是痛苦,“明明最初是我遇到她,明明是我先看到的那轮清月,明明也是我先喜欢上她,凭什么最后她却不是属于我?”
“我以前就提醒过你。”裴钩冷冷的道,“是你自己没有把握好优势,故作姿态不示软于前,现在她的一颗心皆是落在兄长的身上,你就怪不得被兄长后来居上,捷足先登。”
“我没有把握优势占有她,我故作姿态不向她示软?”
京潭险些生生气笑了,心底积压的委屈与痛楚一时河堤崩塌,把所有藏着的心底话全都脱口而出。
“从以前到现在,她忽略我,鄙弃我,抛弃我,根本就没给我靠近她的机会,一次都没有,我何来的优势,又谈何把握?”
“我因她受苦当药奴十年,可我想着只让她等我五年,也就弥补我五年罢了,而今她不过才当我的下属四年而已,亏欠我的弥补我的尚且一半不足,真正因我所受的痛楚也就寥寥几回,和我当年所受的苦痛更是十分之一不到。”
“可是当裴寂出现以后,我害怕她会被勾引,会被夺走,便连剩下的一年我也不在乎了,甚至千里迢迢的跑去落霞小镇找她,又在之前忍耻包羞的卑微告诉她,我愿意变成女子雌伏在她身下,她也不肯答应!”
“我堂堂一介男儿甘愿下贱成了这样,还要示软到什么程度?!”
他在屋里哑声厉喊的一股脑说完,眼眶通红,五官狰狞,整个人已显露出几分疯狂之色。
裴钩静静的看他嘶哑叫喊,静静的听他倾诉委屈,静静的待他逐渐冷静。
直到最后的最后,亲眼看着京潭嘶声低吟,接着跌向身后的椅里,捂着左边的瘸腿深深埋着头,脸上皆是痛苦之色。
大概是早就废掉的那条腿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半柱香后,才听到裴钩清淡淡的开口道:“京潭,哪怕现在她的心里全心全意都是兄长一人没有你,你还是放不下她么?”
“是。”京潭垂着头,眼底皆是痛苦与绝望,哑声答道,“我放不下她,从以前就放不下,这辈子也放不下。”
“即便当你知道她未必是她的时候,你还会放不下她么?”裴钩冷清清的继续问道。
京潭一头雾水,抬头看向他。
“若你现在喜欢的京墨,并非最初你喜欢的那个京墨,”裴钩与他目目相对,眼底冷寒,“那么你的心,还会完完整整的落在这个京墨的身上么?”
“你,这是何意?”他皱紧眉头,不懂其意。
“我现在喜欢的京墨并非是最初我喜欢的京墨……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说胡话么?”
“你会知道这句胡话的意思。”
裴钩浅啜一口温茶,接着抬头瞥了他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听罢,京潭睁着一双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怔怔的愣在了原地。
响午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