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宴席之上,裴寂很有自信的悄悄向他保证,只要能留下她,迟早会沦为他的囊中之物。
自家兄长的德行如何没人比裴钩更清楚,勾引人的魅力指数实在是少得可怜。
可以说除了那张脸以外他是百无一用,要文没文,要武没武,琴棋书画更是样样不通,一旦离开奉云城的供养,恐怕连基本生活都维持不了。
他真的是被爹和自己惯坏了,心比天高,骄横自负,竟然妄想凭借这张脸让青山楼天字级第一名杀手为他金盆洗手,成为一名相夫教子的普通妇人,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天大笑话。
裴钩明知他成功的希望十分渺茫,却没有打击他,怀疑他,仍是温温柔柔的笑着祝福他。
“好,兄长,我会帮你把她留下来,希望这一次你依旧能得偿所愿。”
无论何时何地,裴钩都是一个全心信任兄长,全力维护兄长的完美弟弟。
果然,从未让他失望过的裴钩说到做到,纵使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京潭再不情愿,再不高兴,最终还是妥协退步了。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亲口指定要把京墨独自留在奉云城,留在裴寂的身边。
京潭当然知道把武力高强,乖顺听话的贴身侍卫放在时刻窥视着的裴寂身边,和主动送羊入虎口没什么差别。
所以他谨慎定下了期限,时间一到,他便来接人。
从京潭离开到回来的这一段时间,就是裴钩特意给他争取来,让他打动她,她自愿留下的唯一机会。
青山楼与奉云城相隔百里之遥,介时就算裴钩的本事再大,手段再多也拿他没办法。
为了让他如愿,裴钩可谓是机关算尽,尽职尽力,这世上再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般无底线的纵容任性兄长的好弟弟。
裴寂感动之余又惴惴不安,不放心的追问裴钩,即便京墨喜欢上他,自愿留在他身边答应当他的城主夫人,万一京潭这个变态跛子就是不肯拿出卖身契放她出楼怎么办。
裴钩侧身斜倚软塌,背靠软枕,一举一动皆是文雅从容的世家公子之态,无论从哪个刁钻的角度看都是一副极其赏心悦目的精美画卷。
他抬起五根白白净净的手指,风轻云淡的低眼打量着,用清淡淡的嗓调轻易打消了他忧恐多日的念头。
“我已经命人查过,青山楼天字级第一名杀手的身份特殊,她并没有卖身契捏在京楼主的手里,只要她自己愿意离开,京楼主绝不能阻拦。”
闻言,裴寂一双漂亮凤眸顿时大亮,灿烂异常,恍若星辰陨落其中。
还没高兴多久,又听裴钩慢条斯理的补充了。
“更准确点说,类似契约合同一类的东西,她全都没有,从来没有。”
裴寂惊诧的眨了眨眼。
对面的裴钩掩唇轻咳两声,一袭垂地白衣,模样病弱的惹人同情。
他咳完,玉面微白,抬起清凌凌的眸子,声音微微的冷。
“换而言之,她本是来去自如的自由身,会留在青山楼当手染鲜血的杀手,当任人驱使的奴仆,全是她自愿的。”
话音刚落,裴寂堪堪露出的喜色悉数停滞在了嘴角。
他僵硬泛青的表情落进眼里,余下更多残酷的话裴钩甚至不忍说出来了,看他的目光也愈发同情与悲悯。
但为了让他认清现实,尽早清醒,他只能狠心再推一把。
“李管事查回的情报说,她出生便在青山楼,八岁与京楼主相识,与他一起习功练武,可谓青梅竹马的深厚情谊,会当上青山楼天字级第一名杀手就是为了成为京楼主的左膀右臂,随身相伴。”
“青山楼的规矩深严,楼中之人不可定情成婚,因此成为杀手的那一年,她便当着众人亲口立誓终身不嫁,更不会与任何男子诞下子嗣,若谁误了她的身,她即刻自刎而死。”
“这些年京楼主身中奇毒,她就遍寻名医救他,京楼主腿脚不便,她请避世名匠为他打造藏刀玉扇防身,京楼主遇险数次,她就以命相护,没让他伤着一丝一毫。”
说到这里时,裴寂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眼眶睁大,唇瓣咬紧,似怒似惊,更多的则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极其复杂的混合情绪。
听完这些,他一瞬之间想起了很多事。
比如他想起抱她回府之时,她失血过多昏睡在他怀里,他无意瞥见按在他胸膛上的两条手臂洁白如玉,没有一点艳红的守宫砂。
她洗去了身上所有的伪装,可她的手臂还是干干净净的,证明这是少数没有做假的事。
比如她还是寡妇京娘的时候,她那个年纪轻轻就病死的美相公,见过他真容的王婶说他身有残疾,长得一双桃花眼,仪态优雅如同贵家少爷,且与京墨同姓,与京墨一同长大,一一都能和京潭完整的对上。
因为与他自小陪伴长大,所以在他面前,她乖顺的像是没有自尊,听话的没有下限,被他打的再惨,伤的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