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有容在楼梯口碰到了折回的李沿津。
她想避开李沿津的视线,又觉得欲盖弥彰。
李沿津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心思,他微微一笑,目光却更加深邃。
他迈步走向楼梯,停在了离她几阶的地方,伸手拿过常有容手里的垃圾袋:“上去聊聊吧。”
靠的太近,他身上不似以前洗衣粉和阳光晒过暖暖的味道,被烟草味和一股似有若无的清新柑橘味替代。
常有容不禁想到孔雀开屏,越老越骚。
不待她做出回应,李沿津抬腿越过她向上走去,常有容只能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李沿津拍了拍旁边的椅子:“这些年为什么不跟我们联系?大家都很想你的。”
常有容心里泛起一阵酸楚,李沿津是她幼时最好的玩伴、哥哥。分别的六年,大家都已长大,他不知道她的过去,她也不知道他的现在,她和所有人之间横着六年的岁月长河,这些苦涩,让她难以作答。
常有容:“嗯...手机丢了。叔叔阿姨也回来了吗?你回来多久?”
她尾音起的极高,接连抛出两个问题,似是十分好奇,李沿津知晓她不想谈论刚刚那个话题,笑了笑一一答道。
一时无言,看着这个许久未见的女孩,李沿津想起了以前的她。
记忆中的她爱笑、爱惹事、爱黏人还很吵,嘴巴跟上了发条一样,高速运转,一天到晚也就睡觉能安静会。只要看见李沿津她都会挤到他怀里,不管不顾,踮起脚扒着比她还高的书桌,贴着他叽叽喳喳,李沿津看她费劲的模样,便搬把椅子将她抱了上去。
在李沿津家里有她专属的餐具、毯子、一把椅子、半张书桌,和最好的哥哥。
现在看着她单薄的身形,眼睛也不复以前的乌黑明亮,就像失去了庇护的雏鸟,被风雨吹打的趔趔趄趄,缩在自己破烂不堪的鸟巢中苟延残喘。李沿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却把常有容惊的连连后退。
李沿津浓眉一挑:“怎么了,现在长大了,哥哥连头也不能摸了?”说着又使劲的揉了一下。
常有容撇撇嘴,心中却窃喜道:“还说是哥哥呢,你都不认识我,刚刚还那么凶!”
倒是越说越委屈了,李沿津掰过常有容的脸,细细端详:“你这谁认得出啊?最后一次见你,你身高一米五,体重一百五,你让我怎么认?”
常有容一把拍掉李沿津的手,冷哼着送了他一个白眼。
“你怎么回来了?”李沿津是个十足的工作狂,割阑尾前都还在开会,常有容一直觉得他哪天猝死在工作岗位上也不足为奇。
“阿婆说要回来看看她的小姐妹,我每年都会陪她来这呆一段时间。”李沿津挥了挥手,驱赶着面前的蚊虫。
常有容瞥了他一眼,却发现挥舞的手上除了看起来就很贵的手表,空无一物。常有容不是个能把情绪藏起来的人,这炙热的视线都快把李沿津的手烤穿了,李沿津自然知道她心中想的什么。
“没有了,早摘了。”李沿津耸耸肩。
常有容两条细眉紧紧地纠在一起。
刘欣桐,这个名字,一直伴随着李沿津的成长。他们从小学、初中到高中,走过了漫长的求学之路。就在高考后,刘欣桐做出了一个决定,不顾自己的前途也要追随他——报考c市的大学。
虽然这个决定让刘母的血压不断攀升,却没有改变刘欣桐的初衷,因为她不想异地恋,她要紧紧跟随李沿津的脚步,一同继续前行。
他们就是人人称羡的模范情侣,李欣桐就是这么爱着李沿津,但他们却离了婚。除了李沿津有过错,要不然常有容真的不能理解他们为什么会分开。
李沿津:“别脑补过头。第一我们没有结婚。第二和平分手,没有谁对不起谁。”
她转过头,看向他,他的眼神依旧深邃。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她感到一股温暖从他的手掌传来。
“时间的沉淀让爱情变得不再纯粹,爱情就不单单是爱情了。我们已经没有当初的激情和期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成熟和理性,我们都不想让感情成为负担。”
常有容对于李沿津的分手理由感到惊讶。这个理由似乎太过轻飘,但又夹杂着晦涩的复杂情感。
“好了,好了,又不是跟你谈跟你分,你嘴巴撅那么高干嘛?”
“呸!我吃一辈子的香菜我都不愿意跟你谈!”
李沿津:“放心,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明天我就去楼上开垦一片香菜园出来,以后哥就是你的香菜供应商了。”
常有容眼角抽了抽,被噎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全球一共80亿人口,不同种族、不同国籍、不同文化、不同性别……我们都是不一样的,可以选择过不一样的生活。我和她的感情不是用结果来衡量的。”李沿津声音低沉而坚定,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