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纷乱的脚步声中,走过了春节。
没有人知道接下来是个什么年,也没有人知道,它会给江北税务分局带来什么?更没有人知道,它将怎样留在人们的记忆里?
春节过后,江北税务分局照常清理屠宰税。
一拨又一拨的上山、下乡,与往年无异。
只有张兴福的眉头,拧紧了。教训于他而言,是深刻的。有人一声不响扛了下来,有人却借着外出便利,无所事事,甚至告状告到县城去了。
一场自编自导的闹剧过后,谷文武彻底地孤立了。没了搭档,没了跟随,他就象一个孤独的老人,头顶惨淡的愁云,迎着呜咽的秋风,只身一人。
谷文武负责清理的是张旗营村、白旗营村。
张兴福叫来了张家善,道:
“家善,谷文武是不是一个人,就去下乡了?你是不是想想法子,帮帮他?你看他这么一把年纪了,人又从乡政府那边调过来,业务是吃了夹生饭——半生不熟的,毛病又多,我担心他的工作可干得了?说句良心话,本来他背地里告我一状,而且是恶人先告状,我本不该原谅他,他受咋地咋地,多给他吃点苦头,让他有个教训也好。可转念一想,我还是于心不忍。我们分局的老同志不多,他谷文武算一个。当年乡政府送这么一批年富力强的同志调过来给我们税务局,业文强一再强调,让我们善待老同志。这个初衷,还得庚续。对于谷文武,我们不该让他一个人。该担待的,还得多担待。这样了,你看不能搭他把手,帮他一帮。你去也行,让别人去,也行。”
一席话令张家善意外。
谷文武一事闹腾下来,炒得整个分局上下,沸沸扬扬。许多人议论,谷文武非遭张兴福报复不可。只是张家善懂得自己的身份。他承上启下,得有良好的人际关系。人际关系很关键。他得学会处理好各种关系,不能更多树敌。如果人际关系不好,那即使他有再好的能力、再多的想法,也会难和所有人打成一片,让他左右逢源。要办成别人办不成的事。纵然他一时学不会,但有一点,他不轻易表态。听着别人的议论,即便他有百般看法,只有选择了默不做声。他知道,或许自己不经意的一句话,都有可能经小人之口,传至他人耳朵。为此,议论面前,他只能微微一笑,不予表态。可要帮谷文武的话从张兴福口中说出来,张家善很是意外。
迷糊之中,张家善心头一热:多好的领导啊!张兴福不仅没有落井下石,给谷文武穿小鞋,相反,是想拉他一把!都说当领导是怎么恩威并施?人前训斥,人后关心。这番关心,张家善彻底折服了。他打心眼里佩服张兴福。在这样的时候,他如此大度,让人深深切切多了感受,原来张兴福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张兴福交待了话,张家善犯了难。派谁去好呢?他挠起了头。派王志山吧,他工作多,自顾不暇;派张八一吧,这个人虽然稳,但稳过了头,多了木讷,与油滑的谷文武对比,一个处事圆滑,一个死心眼,不对头;接着,他想到了王兴正。王兴正重利,可以说无利不起早,没有利益的事不参与,没有好处的朋友绝不结交,派他去,谷文武不乐意……想来想去,他想到了李得淼。李得淼人虽然炸炸乎乎,但粗中有细,会权衡利弊,就他了!
张家善找了李得淼。
李得淼一百个不愿意。他嚷嚷上了:你让我跟谷文武收屠宰税?你三岁小孩啊!他落了一屁股的事情让人去擦屁股,谁干?你真想把我扯到他那些乱七八糟的寡妇里头呀?要是他前脚跟我去了村子,后脚睡了寡妇,你叫我如何是好!
这话一语中的,不招自来。请将不如激将。张家善“呵呵”笑着,刺激上了李得淼:
“俗话说,‘跟着罗汉念佛经,跟着巫婆跳大神。’你一个小伙子、童男子,跟着他谷文武去,他一把年纪睡得了寡妇,你为什么不行?是不是那方面你真有问题?跟着他去睡啊,哪有寡妇不愿意招惹你这种小伙子!”
张家善耍起赖来,没有一句正型。李得淼气不打一处来。可他不知道的是,张家善早知道李得淼的脾气。好言相劝不行,他会来硬的。为此,他搬出了张兴福。有了张兴福,李得淼不吭声了。张家善不忘告诫李得淼,盯紧谷家文。此人的毛病,就怕他狗改不了吃屎,千万不能由着他乱来。一旦他见色起意,行为不检,旧病复发,跟张旗村那些寡妇不明不白,裹到一起,你我不好收场!
身边多了李得淼,谷文武满心欢喜。
他嘴上不屑,可心里乐开了怀。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税务分局,赶往了张旗营村和白旗营村。
谷文武过去只管黄旗营一个村公所。片区调整,他让出了张旗营村公所,交给张八一,自己接下张八一手中的张旗营村和白旗营村,多了一个村公所。
路上两人一商议,决定先从分局清理过一遍山头村子的白家营村入手。
谷文武不会骑车,两人一步步赶到白旗营村,时间已是日上三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