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小镇在经历过清苦与煎熬后,迎来了容颜的急剧变迁。
它昔日破旧的国道,铺上了崭新的水泥路面。路面成了发展变化的急先锋。它的身后,全是街道日新月异的变化。小镇的身手,在一点点伸向了郊外田野,与田地抢夺地盘,扩充着商铺与住宅房楼的身躯。
与小镇的快速改变相比,小镇的江北税务分局,没有多大起色。
办公楼还是原来的模样。食堂还是原先的砖瓦平房,要说变化,是院坝靠近卫生院的地方,建了一排崭新的砖混结构车库;车库里摆放上了新买来的桑塔纳;而车库的背后,多了几间太阳能洗澡间,让税务分局的人人用上了热水,洗上了澡。
分局的人员在调走几人后,迅速补充了人员。微微调整没有改变原先的诸多习惯。每到吃饭时间,人人依旧在税务分局里的厨房吃着一日两餐。
他们同附近村民一样,日出而作、而落而息,几乎没有什么分别。
要说变化,是分局办公楼上方的宿舍,人进人出,换了主人。
一成不变的,是分局院坝里的厨房与办公楼的分局长办公室。它在两点之间与食堂南北相应,成了税务分局岿然不动的标志。
食堂的炊事员赵琼芬在看着儿子一天天长大。
不知不觉间,儿子到了上幼儿园的岁数。夫妇俩一合计,该给儿子取名了,否则,一直叫着他“小囊瓜”,不是回事儿啊!后来,儿子有了新的名字“张定恒”。
张八一带上儿子,叫着新起的名字,上了幼儿园报名。
小镇的幼儿园排成长队。轮到赵琼芬、张八一家,幼儿园老师看过他们的户口簿,说张定恒户口在张八一老家农村,不符合入园条件。
夫妇俩一时傻了眼。
无奈,张八一低声下气,找到园长求奶奶告爷爷,请求收下张定恒。
园长板着脸,不肯收。耐不住两人的请求,最后园长提出来,要入园可以,但要交一笔择园费。
择园费用价格不菲。
夫妇俩再次傻眼了。
孩子到了入园时间却不能入园,张八一哀声叹气。
消息引发了税务分局一帮年轻人的骚动。
人人义愤填膺。张八一的今天,说白了会是每个人的明天。我们在这个地方苦死苦活,为了谁?税务分局的不说功劳也有苦劳,手心手背都是肉。凭什么张八一在江北工作十几年,其他单位工作的女子可以上幼儿园,我们税务分局的就不能?是不是他们父母是娘生的,我们张定恒就是卵产的?
人人七嘴八舌,找到张兴福,要他出面,与幼儿园交涉。
张兴福不为所动,说既然一个小小的幼儿园园长敢向张八一伸手,肯定不是园长黑吃黑,而是镇人大一帮老头的馊主意;这事难办。就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要他们收回成命,起不了作用。
眼看张定恒走入幼儿园的路不通,属于张八一与赵琼芬夫妇俩的天,顿时像是通了洞,塌了方。
他们越想越想不通,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
赵琼芬人站在院坝,对着静穆无声的分局办公楼,一把鼻涕一把泪,哭了。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呼天抢地。
人人被她的恸哭声打动了,哀声叹气。
这一晚赵琼芬擦干了眼泪,将围腰解下,收拾起了东西。她愤愤不平,说这里不是她的安身立命之地。身为国家干部的张八一,连儿子入园能不能解决,她呆在这里作什么?她要带孩子回农村,不背干部家属的锅。
第二天一早,她不再像往常一样去买菜,而是去了张兴福办公室。
找到张兴福,她提出辞工不干,要回家务农,去挣儿子的择园费。
年轻人们眼睁睁地,看着为他们烧火做饭多年的赵琼芬,交接了锅碗瓢盆,走了人。
她的身后,食堂停火,再没了烟火气。
赵琼芬这一走,将了张兴福一军。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张定恒,陷入被动。
张定恒入不了园,城门失火、殃及池水,一把火烧到了张兴福,带灾了他。他压力不小:县税务局三令五申,各乡镇税务所食堂不得停火。之前有税务所曝出停火新闻,他隔岸观光,认定自己后院不会起这样的火。而眼下,他的后院起了火,而且一烧多天。食堂一日不开火,业文强就会每天拿他说事,会搅得他不得安宁。
为此,他急忙出面,让张八一将赵琼芬请回来。
张八一哭笑不得。
他与赵琼芬是苦命夫妻。都说养儿才知父母恩。没有孩子时,不觉当父母的苦;有了孩子,夫妇俩含辛茹苦,好不容易将儿女拉扯大,不觉得苦。可就在赵琼芬走后的这几天,物是人非,一切冰冷。赵琼芬是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要回家务农,可她只身一人,即使回了家,没有张八一的劳力,只能干些脚手上的力气活,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