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翻过一个坡,又拐过一道弯。
不知不觉间,到了前营镇路口。
岔路口,两人停了下来。
分手之际,两人依依不舍,都说抓住最后的尾巴,说上自己想说的话。王志山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疑问,问郭佳荷:
“为什么你上次约好了不见我面,后来还托李进仙送我信呢?”
郭佳荷不说话,半晌,她摘下墨镜,转过脸来。
她不戴墨镜的脸上,王志山看到了一双乌黑的双眼。眼睛不显得大,却分明是一潭幽深的湖水,深远无言,像是幽幽的山谷,一眼望不见底。王志山的追问,令她欲言又止。她嘴角抽?着,却最终艰难咽下。
王志山惊讶极了。
双方陷入了难以喘息的沉默中。
问题在王志山心头挥之不去。
他再次追问。
追问之下,郭佳荷紧咬嘴唇,身体不住颤动。或许她早已知道王志山要问,而她,该像空气一样透明。她鼓了勇气,话虽出口,却结结巴巴:
“你……我想问你一个问题。我,有一个很要好的朋友……她什么都好,样样好……可她,因为无知,被一个男人给占有了……如果是你,我说如果,啊!你,你会爱这个女人吗?……哦,不,是你会爱我的这个朋友吗?”
郭佳荷的这番话,一字一句,王志山认真倾听。听明白了,问题王志山之前从未想过。如今,他实在不知道这样的问题,他该如何作答?
他的心头满是那个可怜女人的影子。他为她难受,也为一个女孩遭遇了那样的不幸,心下不堪。
郭佳荷是认真的。她两眼看向王志山表情的变化,胸口起伏,气息粗喘,明显在等着王志山的答案。
看着郭佳荷?息不定,王志山迟疑了。他结巴着道:
“如果,如果一个女孩值得我爱,我猜我应该,不会计较……”
郭佳荷脸色在一点点红润,眼里变得灵动。或许是骑车后的劳累,也或许是此时的高兴,她脸上泛起了红晕,变得兴奋。她不再吞吞吐吐:
“实话实说。你来找我的那天,我没有走远。你想,既然我知道你来,又怎会不见你呢?我是有原因的。我没在宿舍等你,我是在李进仙的家里守着。我隔着窗子玻璃,看到你,又看到你走,我觉得我不该,麻烦李进仙,让她带了堵封信给你。信是电报报文写的。我想,以你的能力,你会破译的。听你一说,我这才明白不是人人都会一本《汉字电报码对照表》,那个东西不公开发行,我改天送你一本。”
王志山使劲点点头。
郭佳荷的一番话,让他心头的疑惑,一时烟销云散。眼前的郭佳荷是如此令他心动。她的眼里就像星辰大海,他宁愿沉醉其中,和她一起走过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一起欣赏最美的风景,一起体验生活的酸甜苦辣。相比之下,他能接受她一切。哪怕郭佳荷是一棵仙人掌,他也愿意拥抱,忍下所有的痛。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点点流逝。
两人又到了叉路口。黄昏路口的婆娑,弥漫着分手时的神伤。
两人光顾着说话,忽略了一旁的小龙。
小家伙厌倦了哥哥姐姐的无休无止,吵闹开来。
两人不得不说分手。
王志山将小龙抱下车,送上了郭佳荷的车,让郭佳荷先走。可郭佳荷不肯,坚持要王志山先走。
王志山急了,大声让小龙催促郭佳荷。
小龙用他的小手,拍打单车龙头上的铃铛。铃铛发出了清脆声响:
“叮铃铃,叮铃铃”
铃铛声催促下,郭佳荷上了车。
直到两人消失不见,王志山缓缓上了车。
郭佳荷留给他的问题,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他是第一次被问过类似的问题。以他二十二年的人生经历,他一时难以明白自己的内心,更不可能得到确切的答案。只能说,问题来得突然,也来得迫切,以致于让他在郭佳荷面前,瞬间被郭佳荷的一份渴望,一份焦灼,变得心痛,变得只想讨好,且来得仓促,未及细细思量,便猛然给出了似乎不属于他的答案。
现在身边没了郭佳荷,他得细细问自己,你真的不会计较吗?
在这之前,他和更多男人一样,是有着所谓的“处女情结”的。
这种情结,对于一个出身农村的他来说,早被根根殖于血液中,变得顽固的、根深蒂固。邻里街坊都把女人的第一次,看得比命还值钱。这种传统到了他身上,一时难以割舍,何曾不是把失去第一次,当成耻辱?
后来的经历和教育,一次次冲击着他。冲击让他迷糊,让他摇摆。
他想到了一堂别开生面的哲学课。
那是中专时一位刚从大学毕业、善于思考问题的哲学朱老师,这一天把泰戈尔那句有名的话搬了出来:“贞操是从丰富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