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寂静无声。
王志山弯腰拉起郭佳荷,这才发现她的手,手臂和手肘上,全是道道伤痕,淤青红胀。
轻轻一触及,郭佳荷“啊呀”一声,钻心疼痛。
王志山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他扶她重新坐到沙发上,心在不住抽紧。郭佳荷看似外表强大、实则内心柔弱。可就这样的一个弱女子,却忍受着的是不是家暴却胜似家暴的霸凌,可她,竟然有如此耐受力,何等善良!
两人在沙发前,一个蹲着,一个坐着。
郭佳荷顺从地坐着,由王志山为她找来一瓶白药,轻轻吹着受伤的地方,为她上药。
时间仿佛静止不动。
郭佳荷不再哭泣,她流干了泪。
在王志山的爱怜下,暂时忘记了痛楚。
此时她全身心感受到的,是王志山的爱恨交加。
身外的世界已然消失。
屋子里两人的心,毫无保留地贴近了,贴在了一起。
这是每个人想要的永恒。
两人的身心,迎受着彼此。
双方珍惜着这种彼此的爱怜,变得柔软无比。
珍爱跨越时空,让繁纷的世界,静止了。除了恐惧与疼痛,郭佳荷更愿意停留在此时此刻,感受愉悦一点点沁人心脾,不愿意受到一丝扰动。
她是多么希望时光永远地停滞,让她干涸的心,流淌愉悦的滋润啊!
面对郭佳荷,王志山的心如钢铁,多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柔软。
不期而来的、与街头商贩的争执无休无止,让他麻木,心如钢铁。几年之后,他染上了不易觉察的职业病。职业病让他像是多了一层全金属外壳,罩着他,由他褪去热血与温情,变得坚硬,承载残酷。
眼前的郭佳荷,燃起了他从未泯灭的柔情。
和郭佳荷相处,他找回了自己。尽管之前的伤痛,与其说是一场痛彻心扉,不如说是给他带来了伤害。他却因祸得福,看到本真的自己。
这也是两情相悦之中,最为难得的体验。
即便两个人不能在一起,也是最美好的。
两个人的对视,目光柔和,暧昧瞬间上头。王志山轻声问:
“除了手,还伤哪儿了?”
郭佳荷无力地指了指前胸和背后。
这是一个令王志山无法再触即的部位。王志山心再次抽紧了,在滴血。工作几年,他自觉强大,可如今却呵护不了一个心爱的、善良的人。他不由得一声叹息:
“严重吗?要不要上医院看看,开点药?路不远,江北卫生院就在我们隔壁。”
郭佳荷摇摇头,眼光里闪过了一丝坚定。
突然间,她猛然拉起王志山手,放到胸口,呼吸变得急促,胸脯在起伏:
“你,摸摸这儿,不就知道了?”
王志山触电一般,一阵哆嗦,像是被电激一样,抽了手。
可郭佳荷不死心,仍用力握住他,让他无法抽手。一双侍弄栽种庄稼多年的手,多了力量,不让他离开。被她握住手,王志山感受到了她的手掌温热。几分钟前的柔弱无力,变得坚韧。她整个身子往前倾,好让触手可及。
王志山分明地感受到了她的手心变成湿热,周身起伏,呼吸急促,心跳如同鼓点般敲击着胸膛,似乎快要跳出胸膛。
可一个女人再强大,在王志山面前终究力量有限。它难敌一个男人的刚毅。王志山挣脱了,走到窗前,看向了外头火辣辣的阳光。
房间里粗重的喘息戛然而止。
一场风暴从两个人的内心掠过,瞬间化为无形。
一次亲密接触就此为止。
郭佳荷转过脸来,看向王志山,两眼肿得像水泡一样,成了一潭幽深的湖水。她胆大而放任的灵魂,在王志山阻挡下,坠入万丈深渊。看向王志山的,全是神伤。
羞辱直上心头。郭佳荷颓丧地坐在沙发无力起身,声音颤抖,近乎哀求:
“怎么,你是不是嫌弃我?难道我就这样让你讨厌吗?”
哀莫大于心死。
王志山的心再次滴血。
他不怪她。要怪,只怪她心地善良,全然不懂得保护自己;一段□□,让她失足,终了,还想用□□来交换感情——这究竟是不是□□与□□难以割舍的原罪?
他不忍伤她,再次折身,蹲了身,一眼清澈透亮:
“我不是嫌你。是你不需要这样。”
郭佳荷快到眼角的泪水,打着转,没有流出来。
她知道,王志山跟那个男人不同。两个人早已经变得无话不说,什么都不能成为夹在中间的一层纸。人与人的交往,重要的是心心相印。心都印在一起了,就差一步合二为一,谁还会在乎不在一起呢?想着这个,她的心情稍稍好受了些,不再懊恼。她想对他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