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清楚楚地知道,脑海里的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心魔,她不会害他,她不会……
后来他年岁长了,竟也能和这女人和平共处。梦里他们常常安安静静坐在一起,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那样肩并肩坐着,有时看的是海棠满园,有时看的是梨花如雪,看过雨,也听过风……
只要梦到她,他便觉得是很好的梦,哪怕就那样永远醒不过来,也很好。
可是梦终究会醒,他过往的十数年生命,就是在无数次梦醒后的失落后度过的。
陈天忌在耳鸣和黑懵中微微闭上了双眼,脑海中的那个身影朝一个方向奔跑,终于跑到了他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他似乎听到那女子最后在叫他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像是一种……指引……
他忍不住睁开眼睛,朝她离开的方向望去,蓦地,他太阳穴有一瞬刺痛,他凝眸看向人群,而让他产生这种刺痛的,并不是那个熟悉的影子,而是一个少年和两个形貌年纪都有些相似的少女。
“子规子规,你看你看,他朝我们看过来了。”画眉忍不住低声惊呼:“他可真好看啊……”
子规早就在少年的美貌之中失了声,只痴痴望着陈天忌。
花车终于与她们擦过去,陈天忌将眼眸垂下去,只芝兰玉树般琅然站着,心中却又是那种熟悉的落空感。
不是她……
可是,她究竟是谁……
人潮跟随陈天忌的花车往前行去,子规像是失了魂一般,也抬起腿想要跟着那个最耀眼的少年走。
鸿鹄一把将她拉住:“小妹还没回来。”
被兄长这么一叫,子规回过神来,蓦地红了脸。
鸿鹄未将子规的羞赧放在心上,子规从小就内向脸皮薄,常常一句话说重了些便会脸上飞霞,他没往旁的地方想。
倒是画眉在旁边打趣:“阿姊,那玉兰少年可是勾走了你的魂魄?”
子规脸红之外更添恼意:“妹妹羞得胡言。”
“胡言?来日他要成了我的姐夫,我定要将你今日的模样告诉他。”
“你还说!”子规轻轻掐一把画眉腰间的痒痒肉,两姐妹就这么嬉笑打闹起来。
玄乙从甜品铺子回来,远远就看到这一幕,子规和画眉追着彼此打闹,鸿鹄站在一旁满是宠溺。
她突然便有些羡慕,这才是一家人的样子。鸿鹄虽然对自己不错,但言谈之间总是透着客气。不若对同胞妹妹这样亲近。
但也只是羡慕一会儿,她便赶紧走了上去,他们还要赶去别味楼参加赏花大会。
今天皇家的长辈也要去,他们迟到了便不好了。
“兄长姐姐在谈笑些什么?”玄乙走近问道。
“子规有心上人了,是……”
画眉还没说完,便被子规一把堵了嘴:“不准说!你不准说!”
可话都说到这里了,谁还能不知道画眉的意思,玄乙很是有些意外,她两辈子和子规说的话加起来不超过十句,谁承想这辈子还能听到这样一桩大八卦。
“谁啊?”玄乙真诚发问。
“嗯!嗯!嗯!”被捂了嘴的画眉大声回答。
玄乙挠头,鸿鹄无奈笑道:“先上车吧,堂堂长策将军府的女儿当街打闹像什么样子。”
直到坐到了车上,姐妹几个好不容易都安静下来,李鸿鹄才问玄乙:“今日压轴花车上的少年十分俊逸,我瞧着他身法轻功卓然,又写得一手好字,听百姓们说,他叫陈天忌,妹妹可知他是什么人?”
听闻这个名字,玄乙还是忍不住怔忪一瞬,继而又看见子规低垂的脑袋和画眉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表情,当下便再明白不过了,想必是陈天忌惹了子规的春心了。
想到这里,玄乙猝然又想起一桩事,上辈子她也在人群里扯着嗓子喊陈天忌的名字,搞得全京城都知道李将军家这个没有点子数的庶女喜欢宰相家的公子,而她自己则完全陷入了对自己初恋的幻想之中,丝毫没有注意到画眉子规这两姐妹。
后来她和画眉还能见了面寒暄几句,和子规便彻底冷淡下来,她当时只是觉得可能她勇敢追爱的这份孤勇得不到子规这样内敛之人的认可,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今儿个再看,难道上辈子子规给她冷脸色,是因为……她也喜欢陈天忌?!
真是造孽啊……
“玄乙?”鸿鹄看玄乙一副便秘表情,忍不住唤了她一声。
李玄乙立时整理情绪,端出一脸天真答道:“京城王公官员中姓陈的统共就三位,兄长以为谁能做这花车巡游的压轴之宾?”
鸿鹄闻言思索起来,子规和画眉离京去南境的时候年纪还小,又是女子,对京中的大人物了解不多,可鸿鹄当时已过舞象之年,又是将军府年轻一辈中唯一的儿郎,自然对朝局也有些了解。
姓陈的又能有些牌面的官员确有三位,宰相陈文忠,昌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