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樨之间最后的联系。可说来也奇怪,明明再也见不到面了,再也不可能有什么牵扯了,白木樨的容貌、声音却在杨怀州的心里越发清晰起来,而且历久弥新。
时间是良药,是糊墙泥的刀,他后来甚至都不太记得沈青简的样子了,却还能记得许多年前白木樨低头一瞬的浅笑。他在西域、南疆、东海,吃苦的时候会想起她,享乐的时候也会想起她。后来辗转得知她做了李倾海的妾,他喝得酩酊大醉,恨不得将自己的心肝都挖出来扔到天上,问问这些神明到底长没长眼睛。
“儿子放不下她,也不想放。”杨怀州说完往事,对父亲陈情道。
听了儿子诉说的往事,杨老爷子觉得浑身发麻,几乎是瘫坐在椅子上的。原来二十年前,沈家不仅算计了杨怀州的钱财,还算计过他的性命,如若不是白氏一念之仁,恐怕他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当时天忌让我给李家的两个姑娘瞧病,因为旧事我还犹豫过,原来竟是冥冥之中早就注定了的……”杨老爷子喟叹道:“二十年前,白氏救了你的命,现如今,我来救玄乙的……那……你打算如何讨要白氏?”
知道了过往种种,杨老爷子不再反对儿子的想法。凭着这桩恩怨,不管杨怀州管长策将军府讨要什么,都是要得起的。而且他了解儿子,杨怀州认定了一条路,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否则也不会孑然一身至今未娶。
“儿子想给白氏堂堂正正的名分,所以不能私下同将军府拉扯商量,容易扯成一笔糊涂烂账,白氏出将军府,得过明路。”
“过明路?”杨老爷子糊涂了:“这可是桩下将军府面子的大事,你要如何过明路?而且你有没有想过,白氏愿不愿意,玄乙那小丫头又如何自处?”
杨怀州眯了眯眼,这明路他心中是有谋划的。若说这世上有人可以开罪将军府,又可以堵住天下悠悠众口,那就只有皇帝陛下。以他如今手上的产业,年底作为缴纳税银的大户,应当会被陛下召见……
但是只得一个面圣机会,是不够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要先把京城的生意做大做稳,将该布的眼线布好,要有让陛下心动的筹码,更要猜中陛下的心思,只有这样,他才能站到高台刀尖上,讨一个赏。至于白氏和玄乙,父亲说得对,到底是得先让她们心甘情愿,强抢民女的事,他杨怀州干不出来。
“儿子自会从长计议,将此事办体面。请父亲放心。”
见杨怀州不愿多说,老爷子也不再多问,当年攸关身家性命的大事,他不愿说,都能活活憋了二十年。只要儿子心中有数,他这快要闭眼的人了,也不想操心,只有一句话想要嘱咐他。
“为父年纪大了,什么风浪都见过,你不必顾及我。但杨家的孩子,白氏的孩子,都是初升的太阳,他们的一辈子还长,你不能拿来赌。明白吗?”
“是。儿子明白。”
……
父子俩长谈一番,送走了父亲,杨怀州将账本看完,好生将那小燕子装到一个锦盒里,走出了书房,一出门便见到小侄女杨柳堤正在院子里和丫鬟踢毽子。
“丫头过来。”杨怀州掐着腰招呼她。
杨柳堤玩得正高兴,不情不愿走了过来:“何事啊小叔?”
杨怀州俯下身子,平视着小侄女的眼睛:“丫头,你也去过将军府了。你觉得是李将军好看,还是我好看?”
杨柳堤可太嫌弃这个问题了:“叔,你都快四十了,还攀比这个?”
“啧。问你话你就好好回答。”
杨柳堤看了看眼前小叔的脸,又回想了一下那天见到的李将军,在脑海中比对一番,觉得二人全然不是一个类型。李将军舒眉朗目,高大挺拔,气概非凡,是很有威严的一个叔叔。小叔呢则是容貌秀美,举止恣意,风流倜傥但看上去不像什么正经人。
她中肯地回答:“各有千秋吧。”
“非要选一个呢?”
“他。”
“你下月零花钱管你爷爷要吧。”
“……”
将军府这几日也不太平,自打那场家宴过后,李鸿鹄就像霜打了的茄子,李倾海和沈氏问了他好几遍,他都说想先立业再成家,将婚事先放一放。
沈氏自然能猜到这当中的一点缘由,家宴之前还兴高采烈想让孟桃进门,家宴之后就想先建功立业了?可见是碰了孟桃的钉子。
沈氏猜到这一层,心情也是复杂的。一方面她觉得孟桃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堪匹配将军府,主动拒婚,算是个明白人。可另一方面,她又替儿子不值,觉得孟桃很是不识抬举。
李倾海的意思,是依了儿子,既然找不到可心的,便先不成婚,大衡民风开化,而立之年成家的儿郎都不在少数,鸿鹄才刚及冠,不必操之过急。
可沈氏却不这么认为,李倾海是个武将粗人,只知道替陛下打仗,这朝堂上的暗流涌动他不明白。从当年陛下回收李家兵权开始,陛下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