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声音越清晰。
“天机观的道宫都由星宿命名,你此时过的这一宫是天慧,再往上那座叫壁水……”
“天机观的主宫有七座,对应的是北斗七星,也是天机观七位羽化道尊的修道之处……”
“咱们要去的,是天枢宫,对,就是前头中间最高那座,看到了吗……”
声音越来越清晰,可陈天忌的眼前却越来越模糊,直到玄乙听到“扑通”一声,回身一看,才发现陈天忌彻底晕倒在天机观长阶的平台之上。
“陈天忌!”
……
陈天忌似是做了很长一个梦,梦中还是那道声音,无休无止。
“我在这里过得不算苦,当比我那两位兄长快活得多。金银珠宝我不缺,倒是他们缺自由。”
“他不是一个好父亲,好丈夫,甚至不是一个好儿郎,但却不算个糊涂的君主。否则也不会有你我今日促膝长谈。”
“黄天在上,厚土为证,今日我与陈天忌结为兄弟,同生共死,永不相负。”
“天忌,太子保不住了。我需要你,朝廷需要你,大衡需要你。”
“天忌,你困住她,又有什么用呢?你要知道,有些人活着,却一心求死。这样的活着,还叫活着吗?”
“天忌,她已经死了,你还有我们,还有大衡,还有这天底下的万千子民。”
“天忌,这一生,我们穷尽所有,我们艰难玉成。如今我们都老了。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那道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接下来的声音,苍老、疲惫,然则无限柔情,似是在回答上头最后一个问题。
“有。我想同她……重来一次……”
就一次……就这一次……
陈天忌的双眼聚起星点泪水,他的眼睑敏锐地感受到这份温热,终于缓缓睁开来。
映入陈天忌眼帘的,是夜色深沉中,烛火之下的一个侧影,黑色道袍,玉冠束发,正盘腿坐在短榻上,围炉煮茶。
陈天忌看了他一会儿,有些干涩的唇齿翕动着,声音低沉地喊出了这人的名字:“王昭……”
被称作“王昭”的道士转头看了陈天忌一眼,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你糊涂了,我是风静子。”
陈天忌没有说话,只眼神清冷,静静望着他。
“现烤的柿子,要不要尝一尝?”风静子提议,可接着又道:“算了,还是先喝口水吧。”
说罢就端了一杯热茶,走到陈天忌身边,将他搀扶起来,半倚着床榻,又将茶盏递到了他跟前。
陈天忌接过来,饮了一口,是名茶神泉小团,也是他最喜欢的茶种。
陈天忌的嘴角扯出一个微弱的弧度,风静子也是。
“你啊……可算醒了。”风静子说道。
陈天忌没有说话。
两人正面对面坐着,房门被推了开来,陈天忌扭头,便看玄乙着了一身清灰阔大的道袍,木簪子扎了一个丸子头,端着个碗站在门口。
“你醒啦?!”
玄乙松了一口气,朝他走过来。
陈天忌皱眉看一眼稳坐如山的风静子,示意他让开,风静子这才不情不愿站起身来。
玄乙倒是没坐,只把手里的药递给陈天忌,陈天忌二话不说,接过来仰首一饮而尽。
玄乙这才看清楚他手上的茶盏,转头埋怨风静子:“小疯子,他刚醒你就给他喝茶啊?厨房里还有粥吗?他睡了一天多,得吃点什么。算了,问你也是白问,我自己去……”
玄乙刚要转身去厨房,腰却被一双手轻轻环住了。
玄乙先是怔了一下,继而如遭雷击,赶紧挣脱开来,生生蹦开一丈远,双手环抱自己:“你!你你你!你做什么?!”
陈天忌的眼睛里有些慌乱,可更多的是渴望:“我……我只是想抱抱你。”
“你……你想抱就抱啊?!”玄乙怒斥:“大……大衡律……律法规定,不可轻薄女子!而且我……我还没及笄呢!你……你罪加一等!罪……罪当……罪当……”
“三月至两年牢狱,罚银二十两。”风静子提醒道:“你好好骂人,别结巴。”
“你闭嘴!”玄乙啐风静子一句。
“对不起。是我错了。”陈天忌垂首道歉:“我刚醒,脑子不清楚,我不该这样的,以后也不会了。你别……别讨厌我。”
玄乙环抱自己的双臂微微放松一些,陈天忌这语气……是……是哀求?
玄乙满脑袋问号,他是陈天忌吗?陈天忌什么时候这样伏低做小过?他是不是让邪祟附体了……
玄乙想到这里,将恩怨暂且放下:“算了,我去给你盛粥。明天让小疯子给你贴两道符。你确实有点大毛病,单纯吃药效果已经不好了,疑难杂症,还是得用点特殊手段。”
待玄乙出去了,风静子才笑着说:“她确实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