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为了孟荷,倒不如说他惦记这桌子女儿家良久。玄乙貌美无双,孟桃嫁做人妇后更添风韵,那杨柳堤和岳君然也是珞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就连旁边伺候着的丫鬟忍冬也自有一番妍丽。这不比在男席上有趣多了?
“何事啊?”安王走过来,站到孟荷身边,眼睛却在玄乙和孟桃两人身上游走。
正因为知道安王的品性,李鸿鹄和陈天忌也过来了。
孟荷往安王身边凑了凑,柔声答道:“没什么,和桃儿闲聊家常。”
这番对话本来到这里就结束了。
孟桃的归宁宴,大家是来吃喜酒的,图的就是个高兴,而且人家孟家姐妹的事,轮不到他们这些外人插嘴,更没必要将场面弄难看了,白白得罪李家和孟家。
可谁知道这席上偏偏就有个看起热闹来不管别人死活的。
岳君然抬手理了理她有些松了的步摇,悠然答道:“方才孟荷说李鸿鹄是她让给孟桃的。安王殿下,您知道这事儿吗?”
岳君然声音清脆,周围三四桌都能听到这话,朝臣们兴致勃勃看着这边,孟老太爷的脸比炭还黑。安王维持着脸上的微笑,可眼里却透了些阴鸷出来。
孟荷万万没想到岳君然能来这么一手,当即有些慌了神:“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君然你误会了。”
“误会?”岳君然轻笑一声,似是问自己,也似是问众人:“我误会了吗?”
“误会什么?她可不就是想恶心桃儿。”
接话的是孟芙,她半边脸虽还瘫着,嘴角也不正,但受了孟桃的鼓励,夫婿也对她很好,她便又有了斗志,配合着杨老爷子给的方子好好调理着。如今说话虽还有些含糊,但到底是能让人听明白了。
孟芙落到今天这一步,全拜孟荷所赐,她早就想开了,她如今病着,祖父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真打死了她。所以得了这个机会,她便不管什么家门脸面,毫不犹豫给孟荷捅刀子。
一桌子女宾颇有众志成城之势,孟荷一时觉得棘手,沉默了一瞬。
就这一瞬,便让护妻心切的李鸿鹄钻了空子:“让?我何时成了孟二小姐的?这个让字从何谈起啊?”
画眉本也生着气,孟桃如今是李家的媳妇,孟桃受辱便是李家门楣受辱,既然看客和哥哥都把话说的这样开,她自然也要在火上添一把新柴。
“我估摸着,是因为兄长和二小姐说过亲事吧。”画眉沉声说了句。
“确实说过。”鸿鹄认得痛快,继而目光犀利,含笑看向孟荷:“可是二小姐,李某答应过吗?”
鸿鹄说完这句,孟荷的脸彻底白了下,虽在努力克制,但眼中的妒恨已经无处可藏。
安王更是阴沉,李鸿鹄这话的意思,便是他堂堂王爷,捡了一个他李鸿鹄不稀罕的女人做侧妃,当真欺人太甚。
玄乙看着众人,觉得无奈。
她之所以隐忍不发,是因为了解孟桃的处境。孟桃在家中过得艰难,孟老爷子又最在乎清流人家的脸面,她和孟荷若在归宁宴上呛声起来,孟家面子上不好看,玄乙怕孟老爷子迁怒孟桃。虽说李家不是什么恶毒婆家,但女儿家若失了娘家的倚仗,终究矮人一头。
还有最重要的,安王虽是个混账王八,李家也早晚都要跟他杠上,但现在就明刀明枪对战起来,实在太早。
果不其然,见场面不好收拾,还是孟桃出来打了圆场:“我们姐妹从小一起长大,什么话不能说?姐姐在我面前素来心直口快,没什么恶意的。还请安王殿下和少将军莫往心里去。”
说完,孟桃还向安王纳福行礼。
玄乙回头看了看孟老太爷,老人家总算面色稍霁。
这场风波过后,归宁宴总算步入正轨,最后也算得上宾主尽欢。
待宴席散过之后,玄乙忍不住问岳君然:“君然,你认识一个叫风静子的道士吗?”
“谁???”岳君然一脸茫然。
玄乙摇了摇头,心中答道,就是一个跟你一样不得罪人就浑身刺挠的神经病。
陈天忌却在旁边笑,风静子和岳君然,他们俩岂止是认识。
前世的岳君然可是大衡王朝开国以来第一位女官,位列左丞,职位上仅次于自己的右相。他们俩可是鞠躬尽瘁替那疯道士王昭办了一辈子差事。
陈天忌忍不住开口抱怨岳君然:“你也是,你说你火上浇的什么油?”
岳君然挑眉:“我这人,最看不惯漂亮妹妹受委屈。”
陈天忌意味深长,笑着摇头。
玄乙看着相谈甚欢的二人,还有陈天忌对岳君然的满脸“宠溺”,心中生出一丝她不愿承认的酸涩。
回府的路上,玄乙安慰自己:陈天忌和你又没有关系,他和岳君然从小就认识,亲昵一些实属正常。别说亲昵一些了,他俩就算将来成了亲,她李玄乙作为两人共同的同窗,也是要体体面面去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