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路不明之人在一起,大人他为了此事已是着急上火,辗转忧虑。徐家有恩于我,我亦甘愿为大人分忧。”
徐琬琬那时是怎么回复他的?她好似是说。
——“你愿意为我父亲分忧,可你们又怎知我情愿嫁给你?周灵枢,你既知我心中有旁人,又为何要强求?更何况,你本就对我无意。”
她哪里看不出来,周珉望向她的目光中,平静得如同一潭死水,里边没有一丝爱意。大抵是她的父母二十多年如一日的恩爱,叫她以为这世间夫妻皆是因爱结合。
所以前世年少的徐琬琬怎么也不明白,周珉为何要娶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徐姑娘,即便你坚持,太守大人也不会妥协的,他只会觉得是那人蛊惑了你。他心疼女儿,不会冲你发火,他只会将所有的怒意向着那个人而去。”
周珉说这话时,平平淡淡,好似只是说了一句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话,可却死死拿捏住了徐琬琬动荡的心。他甚至表示:
——“纵然我与姑娘成亲,只要姑娘不愿意,我亦不会强求。只盼姑娘好好想一想,太守大人夫妇已经不年轻了……”
前世种种在此浮上心头,周珉种种算计皆藏在那冠冕堂皇的“大义凛然”中,徐家所有人都相信了他贤良纯善的伪装,却料不到便是这样的人,最终害了徐家满门。
徐琬琬轻叹,虽已决意今生不会在同谢斐有瓜葛,如此便也不会叫父亲母亲为难,她也不必同前世一般嫁给周珉。可是,依着前世周珉对徐家赶尽杀绝的作为,待他今生得势又怎会放过徐家?
“姑娘怎么叹气了?”
素莹跑到徐琬琬身边,她有些敏锐,察觉到此刻徐琬琬心中的烦躁,不由有些担心。自被梦魇着后,她家姑娘心中总是不得快活。
“我没事。”徐琬琬道,“你这头发怎么潮潮的?可跑外边疯去了?”
素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我方才与几个姐姐去后山竹林挖笋去了。大师傅说,春笋鲜嫩,晚上正好可以吃鲜笋汤。”
春雨过后,后山林中便有些鲜嫩的笋冒出了尖儿。
“怎么也不等雨停再去?”
“姑娘,不碍事的,那雨绵绵暖暖的,不冷。”
徐琬琬笑眼轻挑:“淋了雨可是得喝姜汤的。”
素莹一下苦了小脸,她唉叫了一声,姜汤辛辣,是她最不爱入口之物。
刘妈妈从外边端来一碗姜汤,含着不容置喙的笑意给她灌了下去。
素莹苦哈哈地望着徐琬琬,徐琬琬在一旁笑看着,丝毫没有阻拦的意思。
待姜汤喝下,徐琬琬便往素莹口中塞了一块梅饼。
好一会儿,素莹才从那股辛辣中缓过劲来,便又没心没肺同徐琬琬讲起方才挖笋时的趣事。
“我们回来时,还在后山的林径上遇见了长风。他似乎进山去了,奚先生真厉害,那么重的伤竟然没几日他便能行动自如了。”
徐琬琬猛地抬头,眼底划过一丝诧色。她在听到“长风”二字后,素莹后边说了什么她便都听不见了。
——“永随长风去,天外恣飘扬*。往后你便唤‘长风’可好?”
十五岁的徐琬琬遇见弱冠之年、失去记忆的谢斐,便为他取的这个名字,希望他能如长风般恣意洒脱。
那时的谢斐幽黑如深涧的眸中带着隐隐的戒备,可徐琬琬始终记得她在他的眸中清晰的看到了自己。
“长风……”她低声喃喃,而后哑声问:“他不是不记得往事了吗?”
徐琬琬不明白,他为何会用“长风”二字?是巧合,还是他同她一样,也有奇遇?
“他确实记不得自己是谁了,为着方便就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素莹道,“奚先生道是,这名字带着几分潇洒脱尘的意味,与他那人一点儿也不像。”
“那他是什么样的人?”徐琬琬轻声问。
后来在长安,她听过许多谢斐的传闻,可是她始终没有探究过长平侯谢斐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徐琬琬眼中,谢斐始终都是遥珈山上与她心意相通的长风。
素莹想了想:“奚先生道他一身肃杀,杀孽极重,凤眸中寒星点点,观之可止小儿夜啼。且他心思深沉,无人知晓他心中在想什么。应当是个城府极深之人。”
徐琬琬欲说还休,唇口几次轻翕都不知一时该说什么,她只浅吁了口气。
她清楚地知晓前世的谢斐确实失去了记忆,可是今生在她庄上的人,当真如他自己所言那般,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可他若是记得,有何故屈于遥珈山中?
刘妈妈闻言不禁有些担忧:“这样的人物也不知留在庄上是好是坏。只盼他早日想起自己是谁,也好离开此地。”
素莹道:“奚先生与我说,待他解了长风身上的奇毒,便打发他离开。妈妈不用担心。”
“毒?”徐琬琬不由拧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