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沂未曾听过何云初的事迹,但是这些文伮打听到的消息也足够令人害怕。尤其是裴汶得知这件事后,直接找了过来:“你嫁谁不好,嫁给何云初。你可知,何云初是那烟花之地的常客,外面的红颜知己更是不少。若不是云家拦着,连侍妾不知道有几房了。”何云初虽是他好友,但正因为相熟才知对方不是良人。就算有钱有才又如何,到底是不如阆王府,也不值得裴沂下嫁。他是嫌弃裴沂丢脸,却也知道嫁给何云初还不如出家。
裴沂听完更是心都凉了一截。这些事情四兄知道,那阿母不知吗?
佟林纾自然是知晓的,而且裴旸也是不愿意的。但没办法,这亲事不是佟林纾决定的,而是缃贵妃。佟林纾只是与她提了太子赐太医的事情后,缃贵妃便表示这裴沂的婚事她会放在心上。然后便有了这么一出。佟林纾当初说的是裴沂难嫁,只要不计较,都可以。可有几家的人不计较这个问题,这才有了云家的提议。云家当初势大,近几年也一年不如一年,但病死的老虎到底是老虎,祖上名声摆在那里。只不过佟林纾没想到对方说的是何云初。这也是她疏忽了,她记恨云家耍了心计,可她应了的事情也是不愿意轻易毁的。只能就这么发展了。
她让香柳去看看裴沂的反应,得到的却是裴沂什么也没做,只是如往常一般习字读书时就更加生气了。
“她但凡有一些血性,也该来我这里哭闹一番。”佟林纾气得拍桌子。
香柳倒不觉得裴沂有那个胆子。
“娘子,您当真要应了这门亲事吗?”看着已经抄了一本书的裴沂,文伮急得都坐不住了。
“亲事是阿母应下的,岂是我能轻易改的。再说了那日云老夫人送我礼物,阿母也是允了的。”若非佟林纾同意,又岂会这般,她就算去闹,对方也未必听。
“您可以去找家主,他一定会帮娘子。”
“阿父向来听母亲的,只怕是没得用的。”因为若真反对,又岂会一声不吭。
“您就这样认命了吗?”
“不认又如何,难道真的要我出家吗。只怕就算我肯出家,阿母也是不肯的。”那会累及阆王府名声。她之前所想一切皆是空了。寻一良人,白首不离。怕是她愿意,别人也不愿意。
裴恒是最后一个过来的,但看了裴沂的样子后,反而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因为对方已经认命了。
“适才过来的时候遇到了从嫂,她问我你是喜欢锦缎还是真丝。”
“这是何意?”裴沂不解的问。
文伮无奈的道:“娘子,她这是要为您添妆呢。”
裴沂闻言放下了手里的笔,聘都未下,府中倒是已经考虑为她添妆的事情了。到底是怕她嫁不出去,还是觉得有人要便是好的。裴沂心灰意冷,也不想搭理裴恒了。
“连从嫂那般不管事的人都在试探你是否要拒婚,难道你就不曾自己想过吗?”裴恒犹豫了一下道。他若不明说,只怕裴沂会一直如此。
“那是阿母应下的,如何能退?”
“如何不能退,成亲本是大事,你若真不愿,父母又岂会强求于你。裴十一,你可知你阿母不喜欢你哪一点,那便是凡事否唯唯诺诺,一点自己的主见都没有。”这大概是裴恒第一次对裴沂说重话。
裴沂闻言眼泪都落了下来,她何尝没有自己的想法,但这些年来阿母处处责怪她。这也不好,那也不好,除了顺从,她不知道该如何讨好对方。
“裴十一,命是自己的,路也是自己的,你若应了,将来若后悔了,该如何?”
“可阿母不会站在我这边。”
“但我们会。”裴恒道:“如果你不愿,我也好,大兄次兄也好,我们都会站在你这边。你若担心,我立刻去信给大兄,让他回来。”
裴沂哭得更厉害了,但面对裴恒的目光,她只是低下了头。
她不愿,她不想,可她也担心,若是丢了这门婚事,那她大概就再也找不到下一个不计较的人了。要么她死,要么青灯伴古佛。否则她无颜面对阆王府的众人。他何云初的名声再也不好,可也给了她一条生路不是。
裴恒没见过她这么顽固不化的人,冷着脸离开了。
文伮也是又急又气:“娘子,三郎君那般说了,您为何不应允。”
“可我若是拒了,再也没人求娶了,你觉得阿母会如何待我?”她轻轻擦掉眼泪道:“更何况那何云初我也见过,未必有他们说得那么不堪。即便真不堪,看在阆王府的面上,也不会对我做什么。”无非就是相敬如宾而已。她不曾喜欢过什么人,应也不会讨厌什么人。
文伮闻言也不好继续说。毕竟姻缘这种事,也要看当事人怎么看。
许是真的把裴恒气到了,他再也没来过这里。裴沂心想这下她身边的人更少了。
一场秋雨一场寒。院里的枯叶落了一地。文伮着人打扫院子的时候,发现裴沂正蹲在树脚下,也不知在做什么。等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