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们赶了一天的路才到此,可见裴旸得到消息后,如何快马加鞭了。
裴沂被严嬷嬷叫醒,披着斗篷来到了佛堂。
裴旸正陪着老夫人说话,见裴沂过来,便站了起来,盯着裴沂看了一会儿便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说完便走回老夫人身边道:“阿母,十一已经起了,我立刻安排人送你们离开。”
裴沂这才知道裴旸半夜将她唤醒,是要连夜要将她们送走,如此说来这里匪患未除,还有余党。她立刻就清醒了一些,上前要帮老夫人收拾东西。
老夫人面色沉重,抬头看了一眼佛堂,良久才道:“我在此间待了快三十年了,临到终了,还指望着在这里送终。”谁料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祖母,您只是回家而已,并非去了他处。”裴沂开口道。
老夫人又回头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了。
她们需要收拾的东西不多,只是裴沂在回去的时候想带走那方砚台。但文伮找了半天也未找到,为了避免阿父催促,裴沂只能带着文伮匆匆上了马车。
关于后面的事情,文伮只知道有山匪袭击了庄子,但对于萧不离的事情也一概不知。不仅裴沂未说什么,严嬷嬷也得着指令,并未声张。
一行人在家将的护送下连夜往王城赶。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裴沂一直提着心,如今离了庄子,才终于落下心来,靠着软垫摇摇晃晃的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太阳高照,离着王城也还有半日的路程。她吃了一些干粮,便被老夫人唤了过去。
哪怕曾经一起生活过十载,但裴沂与老夫人的关系并没有那么亲厚。至少两人从未这样坐在一起过。老夫手里盘着佛珠,面色更是平静。
裴沂在一旁也没有说话,只是间或望向窗外,看着飞逝而过的风景。
“我听说你要定亲了,那家的郎君你可曾见过?”老夫人突然睁开眼睛问。
裴沂连忙坐正了身子,道:“有过几面之缘。”她与何云初确实有过几面之缘,尤其是上次何云初追问她是否要悔亲一事,让她就算想忘也难。
“那可是良人?”老夫人又问。
裴沂犹豫了,不知道是否该回答这个问题。
老夫人便猜到了一些事情。当初佟林纾将裴沂送回庄子的时候,与她说的便是裴沂定亲了,许是不久便要出嫁了,正好到庄子散散心。她以前不曾过问府中的事情,更不会去探寻孙女所嫁何人。可如今她即将回到王府,自然不能装聋作哑了。尤其是王嬷嬷死去一事让她意识到一味的求佛未必能够善终。
她虽没有那么喜欢裴沂,但在危难之际还是选择了去护裴沂,可见还是对裴沂有些亲情的。现在知道裴沂那未来夫婿不是良人之后,便叹了一声道:“还是如此。”
裴沂一愣,下意识的接了一句:“还是如此什么,祖母。”
“你母亲眼光不好,相中之人自然也不是好的。”
这次裴沂第一次从老夫人口中听到对佟林纾的评价,老夫人常年居于山庄,不曾回过王府,但裴旸夫妇逢年过节也会去问安,所以并未传出姑媳不和的话来。她默默的低下头,只当没有听到这番话。
“此事与阿母无关,是孙儿年岁渐长,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更何况这亲事也不是佟林纾选的,裴沂有心为母亲辩解。
但老夫人只是盘着佛珠道:“年岁渐长也好,年纪小也好,王府嫡女的亲事也不容马虎。”
裴沂默默的垂下眼睑,并未答话。
这亲事不容她质疑,即便是阿父也拒绝不得。
裴老夫人又问了她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现如今有几个兄弟留在府中。她问得极细,裴沂也捡知道的答。但随着问题的深入,她也有了一些疑惑,祖母似乎对裴家的事情了解不多,甚至可以说是漠不关心的。要知道裴家四个郎君皆为老夫人亲生,可老夫人却偏偏极少关心。不知是说她信佛所以不眷念红尘,还是该说是她冷漠。
裴家的马车在傍晚的时候终于进了王城。得到消息一早就守在城外的邓管事便过来拜见老夫人。
裴沂透过窗户看到邓管事站在祖母的马车下,也不知祖母说了什么,邓管事的面色淡了下去,但还是毕恭毕敬的给祖母行礼。
“祖母似乎不怎么喜欢邓管事?”裴沂低声道,却被文伮拍了一下:“娘子,这些话可说不得。”
裴沂也知不当说,不过是觉得好奇罢了。
马车很快到了王府门前,果然见到王府上下的女眷郎君都出来了,包括大伯父、三叔父以及常年在外面行商的四叔父。但这些排面是给祖母的,裴沂在下了马车后便退到了一边。
佟林纾带着一众女眷过来问安,大伯母更是直接抓住了老夫人的手,道阿姑受惊了,但很快便被佟林纾用一句慎言顶了回去。
如今山庄受袭的事情还未传开,虽说也瞒不住,但好歹也不该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