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旸口上说着不必担心,但是次日却早早的进宫了,一日未归。裴沂的担心成真了,匪患已除,但萧不离身死。因为这事是陈钰告诉裴恒的。
裴恒说这事或不能信,但有一点,那便是萧不离真的遇险了。
“萧不离擒获了匪首,如何还能以身涉险。”裴沂不相信萧不离会这般冲动,他已经成功剿匪,去往坪县如何又折返山中,让自己陷入险境。可就算真有要事,他手下的人如何找不到他。哪怕是尸体也行,总不至于生死不明。
裴恒纠结的看着裴沂,良久才道:“你可知萧不离如今领的是何人的兵,之前的将领又是谁,可曾服他。你又可知,如今威武军以谁为首,此番战功又有几人惦记。此事牵涉到几方势力,我与你说,你也未必知道。但是有一件事情,你确实说对了。萧不离不可能以身涉险,只能是被人引了过去。如今他生死不明,威武军会不会上山查探也是未知数。”
萧不离突然掌权,势必动了其他人的利益。如今他成功剿匪,已是战功一件,却传出了生死不明的消息。至于如何生死不明,未可知。但那些人是否真心搜寻过,也未可知。就是圣上不愿意放弃萧不离,那也得那些人真的听令行事。可事情出了几日才往回报,不就是摆明了萧不离不死也得死吗?
裴沂即便不懂朝堂之事,却也知道如今真心愿意救萧不离的人不多。就算裴旸和萧远有心搭救,却也晚矣。她心下骇然,却不免悲从中来。
“此事牵扯甚广,不是你我能够左右的。”即便圣上大怒,却也挽不回曾经发生的事情。
裴沂茫然的走回来,路过拐角的时候,她突然朝着祠堂的方向走了过去。
祠堂幽深,裴老妇人正盘坐诵经。裴沂一声不吭的在她身后跪下。许久之后,裴老妇人回头看到她道:“你何必忧心,生死自有天命。”萧不离战死或许不是裴府愿意看到的,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这样的话,裴沂听了太多次了,因为前几任夫婿死时,旁人明里这般劝她,但背后却说得更加难听。她深深的俯拜下去,道:“祖母所言甚是,生死自有天命,不是我能左右。但人言可畏,其言堪比猛虎。我不曾想伤及萧不离,但萧不离却仍有祸上身。”萧不离曾说他是杀神,生人勿进。裴沂信以为真,真的以为能找到一栖身之地。但不知是萧不离杀欲太浅,还是裴沂命数太狠,竟还是惹出这般事来。她会想,如果没有她,萧不离会不会就不会遇险。她会想,是不是因为她,萧不离才有此劫难。她会想,她所期望的的一切终究是一场梦。可这梦太过美好,美好到她不愿意醒来。
裴老妇人并未说话,因为此事与云家不一样。云家是因不满才会对裴沂心生怨怼。但萧家不是,萧家乐见其成,也满意这桩亲事。但萧不离突然掌权,便动了别人的利益。旁人如何忍得。这王城的势力便如一个铁桶一样,连三年未归的太子都难得插进手来,更不提突然归来的萧不离。这事从萧不离回京便已然有了预兆。除非他始终是闲人,否则掌哪里的权都会动其他人碗里的东西。就算他身后有萧远又如何,萧远不管事已经很久了,他的威严他曾经的荣耀,也被许多人忘却了。
“祖母,当日萧不离曾于山庄见您,您能告知我是何事吗?”裴沂恭敬的开口。
裴老妇人停了片刻,道:“这事与如今有何干系。”
裴沂也不知有无干系。但这一切确实缘起于裴家庄子。萧不离因何事出现在高家冲,而祖母又为何要隐瞒萧不离出现过的事实。当初祖母说此事不便涉及恩人。可如今萧不离还是牵扯其中了。祖母费尽心思也要把萧不离分出去,为何萧不离却主动站了进来。或许只是因上位者要求,但萧不离已然擒获匪首,又为何会重返山中。到底是受人蒙蔽,还是那里有什么。
裴老妇人慢慢的拨着佛珠,沉默了片刻道;“萧不离上次寻我,是问你先生王书安的事情。”
裴沂默然,因为她见过萧不离去祭拜过王书安。
“他问我可知王书安亲人下落,我不知他是何意,故而没有告知他。,如此而已。后来他救了山庄救了你我,再次问我时,我依然没有告知。”许是因为愧疚,裴老妇人才有意不将萧不离牵扯其中。那时她未想过萧不离会与裴府结亲,也没想到会成为一家人。
“王先生与萧不离有故交?”
“这一点我不知。但先生当年却是因事避居乡间。我与先生交好一场,自然不会让其家人受难。”当年她请王书安教书时,王书安并不情愿。可后来还是看在稚童的面上应了这件事情。她也曾试探过王书安缘由,直至王书安年迈,才终于松了口。王书安曾在外为官,因机缘巧合曾救过一人,不曾想却卷入了别人的家族纠纷,为了活命,他只得远走他乡避祸。
可直至王书安死去,也未曾有人来寻。裴老妇人故也没有惦记此事。而若干年后,萧不离却来了。先不说萧不离是否与这事有关,但王书安已言明是为避祸,自然也不会与外人有往来。在不知萧不离何意的情况下,裴老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