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诀,娘亲对不起你。
朝颜僵在原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里翻滚,半晌后她才鼓起勇气抬脚走进去,她抬起透明化的右手在那两行字上轻轻拂过。
恶毒的话有很多:杂种,贱人,害人精,扫把星,灾星等等。
这些话都指向同一个人,燕诀。
桌边还有一个牛皮纸颜色的本子,她在地上蹲下,放平手电筒拿起那个本子看。
日期一直到上个月柳惟茵进监狱之前,最早是燕诀才五岁的时候。
桃月二日,今日长空带着诀儿上战场了,我眉心直跳,总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长空你一定要带着诀儿平安回来啊。
桃月十日,长空还是没回来,我在宫里一点消息都没收到,真是太折磨人了,今日心慌的迹象更加严重了,我大概是病了。
桃月三十日,诀儿回来了,长空没回来,以后也不会回来了。
这句话的末尾的墨晕开,写的人应该是滴到了水。
翻了好多页,朝颜以为没有了的时候,她看到了时隔几个月后的日记。
中秋节,都怪燕诀,如果不是为了救他,长空就不会死,如果死的是他就好了。
这一页的每一个字都沾了很多的墨水。
往后看,今天我又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又动手了,长空,我实在有罪,可我看到那与你相似的眉眼,我就会忍不住崩溃。
阳月三十日,我真的恨极了燕诀,如果死的是他该多好,可是如果回来的是你,他死了我又该怪谁呢?都是我的错,要是那天我拦住他不让他胡闹,是否你就能平安回来?
接下来的日记都相差不大,都在说自己动手打了孩子,最后一页写着:我知燕诀恨我,我们之间的母子情分在你走的那天便消失的彻底,长空,你再等等我,我马上就能去找你了。
最后……不知是谁会发现这个话本,请圆一个无良母亲的遗愿,帮我跟燕诀道个歉,我执念至深,将错怪在他身上,我不配当一个娘亲。
如果可以请不要告诉幸宇,不要让她发现我这个恶毒女人的真正面目,谢谢。
看到最后朝颜控制不住眼泪,一滴一滴哗啦啦的落下,泅湿了纸张,到最后都在为燕幸宇着想,全篇对燕诀的称呼像是对一个陌生人的叫法。
后面架子上摆着许多的摆件,最上面是一个黑色的箱子,摆在外面的大多都是石膏娃娃,都是照着燕幸宇的模样一比一雕刻出的,眉宇间的神态极其相似。
房间墙上挂满了燕幸宇的画像,有小时候的,也有刚上学堂哇哇大叫的,最新的一张是前两个月的,燕幸宇一手握住弓箭,半眯眼睛瞄准物体,箭飞在半空中。
柳惟茵的房间里所有的摆件和物品都关乎燕幸宇,和燕诀毫无干系。
朝颜踮起脚拿下最上面的箱子,打开后看到好几卷画都撕开两半,只有一个俊美无比的男子英姿飒爽的骑在马上,神态英勇,潇洒恣意的回头大笑。
她看见箱子下面的一些碎片,稍稍拼凑可以看出是燕诀的画像,所有有关燕诀的部分都被撕的粉碎。
可以看出柳惟茵对燕诀的恨意深入骨髓,无法磨灭。
朝颜看见了那面镜子,脚步声忽然响起,她快速藏起那面镜子藏起来。
房门被打开,燕幸宇察觉到不对,往前走看见墙后边的小房间,她疑惑地走过去,就看见朝颜蹲在地上,翻着箱子里的东西。
朝颜收拾到一半的手僵住,她打哈哈笑了笑:“好巧啊!”
红润的眼眶还未消散,燕幸宇见自己母亲的房间被私闯,饶是再有好感也全没了,她三步上前,捏住朝颜的脖子,朝颜脸瞬间涨红,喘不上来气了。
“你、你看那!”朝颜费劲的挤出几个字,手指着墙说。
燕幸宇不耐烦的看向墙边,这才发现不对,墙上的字让她血液僵住,她呆愣的松开掐住朝颜的手。
朝颜在一边止不住的咳嗽。
“这是什么?是你干的吗?”燕幸宇转身揪起朝颜的领子,脖子上的青筋暴起。
“说话啊!”她大喊道,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一个关于她哥哥那么恨母亲的真相即将被揭开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