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沐领着她，走向东边，这里有连着城墙的石梯，他带着她爬上石梯，便走上了城楼。
一边的士兵见是叶将军来了，忙上前行礼。
叶沐点了点头，便带着她走到了城楼最中央处，这里正对着都城的大道。
上官婉儿的眸中映入山海般的明灯。
乞巧的灯火被人群裹挟着如水般流淌，在城楼下显得格外热闹。
城楼上的微风吹过二人的发丝，少女微微抿嘴，偷偷转头瞥向右侧站着的高挑将军，他的眸子里映着闪烁的灯火，脸上是沁人的笑意。
叶沐似乎注意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垂眸望向左侧，却见上官婉儿突然转回头，瞥向另一端。
“殿下可喜欢这般景致？”他问道。
“未，未曾见过，甚是喜欢。”上官婉儿道，少女的头微微转回。
“臣很喜欢在此处站着。”他自顾自说起来，“在这里，可以看到扶清国的每一个人，活生生的每一个人。”
“殿下您看，那个女子在买花灯，那个老孺正背着孩子出来看灯，那个男子正出来摆摊、叫卖吆喝。”叶沐说着，一一指着那些人所在的方向。
“而臣和万千同臣一样的人，包括陛下，正守着他们的喜乐。”他道。
“只是守着他们，便能让你开心吗？”上官婉儿不解，“可是守着这么多人，要费多少力气啊？”
“人活着，便总要做点什么的。”叶沐道，“臣自小想做的事，便是让所见的这些人们都能过得更好一些。”
上官婉儿眨巴着眼望着叶沐，说这句时，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些许温润。
他的身后突然有一丝火星飘过，从背后照得他的发丝有些发光。
又有许多火星飞来，烈剑般划破了天空。
“那是什么？”少女好奇道。
火星映在少女的眸中，被叶沐望见，他警觉回头，瞳孔一怔，忙抓住面前的公主：“殿下快跑!”
“跑？去哪？”上官婉儿还没反应过来。
“您快离开这里，去找回去的马车！”叶沐抓着她，焦急又仔细地道，“您沿着东边的小巷子跑，莫走中间的大路！快!”
“好，好。”上官婉儿被叶沐着急的样子吓到，慌忙跑下城楼。
叶沐则转身跑向城楼的另一侧，指挥起城楼上的士兵。
少女手提着衣裙的裙摆，跑在巷子里，脚步声点亮了夜晚偏巷的寂静。
她找了许久，都不见回宫的那辆马车，她无措地张望，无奈跑向大路的方向。
那里灯火通明。
跑出偏巷，她才看到那片灯火的真相，一根根带着火羽的箭矢，正横插在都城大路的道上，和四周尸身的背上。
少女惊得捂嘴，那一个个先前走在街上的人，如今正倒在地上，他们可怖的面色被乞巧的明灯照得更加清晰，鲜血染红了铺底的砖石。
她感到胃里翻江倒海，双腿一软。
却不想身侧又有箭矢袭来。
“殿下！”熟悉的声音先一步出现，骑马的男子躲过箭矢，一把抓起上官婉儿，将她提上了马，跑回刚刚的偏巷。
是叶沐回来了。
“不好了，彦军进城了！”他的身后传来叫喊声。
上官婉儿的眼角还挂着被吓哭的泪，她坐在马上，紧紧抱着叶沐的腰，好像抓住了什么坚实的东西般。
“我送您回去。”叶沐道。马蹄颠簸飞驰，很快到了皇宫。
只是那彦国的军队也跟在后面涌进了皇宫。
叶沐将她送到了她母后的宫里。
上官婉儿刚下马，便有宫里小厮的叫喊声：“陛下驾崩了！”
“婉儿！”上官婉儿的母后冲了出来，与她和叶沐道，“快过来！”
她抓起上官婉儿的手拽着她跑到她的寝殿里，又不知从哪里摁下什么机关，寝殿地上便开了一个洞口。
洞口后有石阶，似乎通往地下的什么地方。
寝殿外传来彦军的声音，“皇后就在此处！”
嘈杂的兵器声在身后叮叮当当地响起。
“快进去！”她将上官婉儿推了下去，又将叶沐也拉了下去。
“母后！”上官婉儿不自觉地喊出。
洞口的门渐渐合上。
“叶将军，请你保护好我的女儿。”她道。
上官婉儿透过洞口，看到自己的母后。她头戴金色的凤冠，穿着华丽的衣裙，一双极美的脸庞上透着她从未见过的柔情：
“婉儿，我希望你的人生能和我不同，我没有选择，但你不一样。”
她从头上拔出一根金色的点珠钗子，狠狠刺向自己的脖颈，鲜血迸出，流淌在颈间，也从她微笑的嘴角流出。
洞门闭上。
上官婉儿还未明白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