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展如期举行。
季明殊一大早就来喊哥哥起床,没想到他已经穿好西装在客厅等她了。
看到季老爷在沙发上看报,她知道肯定是爸爸老早就催过了,否则季迟宇就找个借口不去了。
这是回国以来第一次和哥哥在外面参加活动,她特地挑了身温婉可爱的礼服,不让自己那么扎眼,像只公鸡那样。
画展的现场的人比之前多了些,界内得知季氏集团的大少爷也来,都赶着过来蹭个眼熟。
季迟宇和季明殊正站在方鸣德大师的长幅画前观赏,忽而窜出来林江枫,给这兄妹俩递了两杯鸡尾酒。
林江枫看着季明殊这副安静乖巧的打扮,忍不住又和她一顿打趣:“我就说会经常见面吧。”
季迟宇看着他们吵闹的样子,自己又走到了另一幅画前。
范叶钟举着红酒杯朝他走来,跟季迟宇搭话:“小宇也来了啊。上个月的合并案你可是大功臣,季老爷肯定很开心有你这个继承人。”
范叶钟是范叶华的弟弟,曾经帮季氏集团度过了一段时间的财务危机,深得季老爷信任。
不过他的个人作风狡猾恶心,当年宋氏的倒闭有他一半的功劳。
这几年季迟宇一直在调查他,但也仍是无果。
季迟宇跟范叶钟说着些场面话和生意场上的事情。
“舅舅!”季明殊踩着高跟鞋朝他们小步跑来。
范叶钟看着眼前的大变样的外甥女,和她聊了起来。
林江枫则把季迟宇拉到另一个展厅,跟他说着季明启餐馆资金的问题。
“资金被吞了一半,投入的资金远远小于你爸给他的钱。流到别的地方去了。”林江枫边走边说。
“我猜到了,选址就很有问题。”季迟宇说道。
“圈子里的一个朋友看到他最近又去赌场了。”林江枫无奈地说道。
“呵,别被抓到就好,消息放出去股价又要跌。”这个弟弟是死是活与他无关,季迟宇只希望这些负面消息别牵连到集团。
季迟宇正准备走到拐角处,他瞥到了角落里摆放的一排水彩画。
这是另一个新秀的展厅,展览了十副今年艺术新秀的大学生毕业设计画作。
这个展厅很少有人光顾,除了一些到场的少部分大师来这里看看年轻人的笔触,别的都是过来凑个热闹,结交一些人脉资源。
季迟宇和林江枫慢慢地走着,停在一副小型作品前,上面画着汹涌蓝色的大海,海和天相接之处,藏着一只黑色的飞鸟。
它的一只翅膀隐在飞溅的海沫下,就好像折断了,马上就会下沉。
季迟宇觉得他就像这只鸟,正在掉入生活的深渊中。
“这幅画温柔有凶猛,画者的笔触张扬,但又在天空线的处理上收敛了,好像在提醒人们,往前飞,那只鸟就还有希望。”旁边走来一位中年的学者,他是受邀参加此次开展典礼的大师之一。
季迟宇听了他的讲解说:“这是唯一让我有些许共鸣的画,外面的那些,我看不懂。”
“哈哈,艺术本就这样,”大师又继续说道:“年龄相仿的人,会更有共同之处吧。这些是学生的作品。”
季迟宇又整体浏览了这副画作,将视线挪到右下角的落款处,名字隐隐约约地掩盖在汹涌的海浪里,“方时安”,季迟宇默默地念着这个名字。
这个展厅的灯光有点暗淡。
忽然,展厅四周的灯光也亮起来了。
“原来季先生在这里,不好意思,这儿的灯光没有开全。”策展人从另一个展厅过来。
恍惚间,在这忽然的强光照射下,季迟宇瞥到了“安”字最后一笔的猪尾巴。
他的心好像漏掉了几个节拍。
“请问您可以看到这条被隐隐擦去的线圈吗?”季迟宇指着落款处,急忙问旁边的大师,他的声音略显慌乱。
大师扶了扶眼镜,往前凑近仔细地观察,说:“啊,确实是有,这没什么的,画者可能无意写错了,又用颜料盖掉了一些。”
“是不是很像猪尾巴?”季迟宇盯着正在仔细观察的大师。
“哈哈,这样看确实是很像的,你是个很幽默的人。”大师说道。
“季先生,不好意思,这里的藏品不是本次重点,展馆就没有预留充足的灯光。”策展人过来说道。
“我要这个画者的全部信息,马上给我。”季迟宇看着策展人说。
“季少爷,我们这边只是登记了一些基本的参赛信息,如果……”策展人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些废话。
“我说我要这个画者的信息。”季迟宇尽量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让声音听起来没有很大的起伏。
但策展人和旁边的林江枫显然被他这股冷峻的气势吓到了。
林江枫看到他这么不平静,问道:“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