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智力上佳,又有楚凌珍宠溺,做人行事好似无所畏惧。但仔细说来并非不怕。
后来家中巨变,尤其是楚凌珍去世之后,对这个世界的惶然畏惧才逐渐浮出头来。
但又比当年天不怕地不怕时更喑哑起来,毕竟这世界没了楚凌珍,她怕黑怕雷怕疼时撒娇卖乖的怀抱从此不见了。
工作人员微微一怔:“姬星怕黑么……”
此时,她的耳机里面终于传来对面已准备好的通知,导演在两边工作人员的耳机中同时吩咐:“开始说规则吧。”
“林先生,下面开始我们的游戏。”工作人员轻了轻嗓子,“十分钟前,叶女士走进了面前这个柜子里,柜子只能从外面打开,而打开时间距离三十分钟更接近的男嘉宾可以获得约会机会……”
此时的叶姬星缩在柜子里面发呆,刚关上门时,她按着被吊在身前的右手手腕数了一会儿脉搏,毕竟她并不习惯乖乖等人。
但是没数多久,她明显察觉到自己的脉搏因为紧张而加速起来,此时继续用脉搏预判时间,只会给自己平添焦虑而已。
所以她只好放下手闭上眼睛,整个空间里最明晰的是她不听使唤的心跳。
她试图想些什么,比如季家的事,但这简直就是在乱葬坟想鬼故事一样自找苦头,所以只好抓了抓手指,从自己脑袋里随便找了团麻线开始捋。
那袋子干枯了一大半的花……
她对花草并不熟悉,那团花也早已面目全非,她简单查了查,连品种都确定不下来。
要查清送花人其实并不是难事,但如果对方并无深意,她并不愿意用这么不礼貌的方式揭开他们数年来的心照不宣。
昨晚阿姨去她家打扫卫生,叶姬星犹豫了一下,让她拍照发给自己,然后就把那袋花丢了。
或许可以给林司墨看一眼,他善弄花草,八成知道那是什么花。那人此前的洋甘菊是为了表达鼓励,如今这束花的意义也八成就藏在花语里。
但是她不是很想让林司墨掺和自己的私事,她面对司墨时情不自禁的松弛心软,和这个男人滚烫的注视一同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林司墨作为一个过于优秀杰出且带有深重爱意的男人,毫不留情地攫取她的注意,让她毫不知情身在其中。
只有离开之时,处在如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没有一丝光源暖意可以倚仗,她才终于可以看见四周密密麻麻的网。
她从诞生起,便是逼死最爱她的人的错误。身上带着楚凌珍的怯弱和季边左的自私,毁灭自己的内耗和毁灭他人的暴虐附着在身,她因此不敢再爱任何一个人。
“夜正深沉,我因梦见你而醒来……”叶姬星抱着双臂,在狭小边际的无限暗色中寻找灿烂夜空,她心中念着索佩阿的诗句,“我想爱你,却无能。夜色……”
将我围拢。
长时间的安静让她对于声音无比敏锐,声响忽然在她耳边如惊雷般炸开,她没反应过来,只下意识向后夺去,肩胛的伤处陷在厚厚的海绵里,痛意还没来得及传递至大脑,柜子门刹那间被拉开了。
莹白的光亮像是昙花那样在深夜中忽然盛放。
她下意识抬头,尚没分清光亮中站着谁的身影,那人已经弯下腰来,将清新的木质香带到她的鼻端,修长微凉的手指盖住她不能骤见强光的眼睛。
另一只手揽过腰际将她抱起。
叶姬星反应慢了些,任由他将她自己的眼睛埋在颈窝,然后更紧地抱在怀里。
她抓着对方的肩膀眨眨眼睛,愣怔之后回过神来:“放下我。”她皱着眉说,“你胳膊上还有伤。”
林司墨安抚地摸了摸她的后脑,闻言轻笑两声,刚要说话,柜子另一侧忽然传来声响。
柜子另一侧的萧莱拉开柜门,紧张的神色在看清柜内情况后变得难看起来。
林司墨垂眸看了半倾身子的他一眼,神色冷淡锐利,却并未言语,他按着叶姬星听见声响想转头看一眼的脑袋,转身离开了。
萧莱看着他怀中的叶姬星,心知没有跨过柜子追上去自取其辱的必要了,但他总是恨林司墨的神色,连炫耀的意思都没有,又怨叶姬星的神情,连犹豫都不存。
他扯下手腕上没来得及扔下的绳子,没忍住愤愤锤了下柜子,打在厚厚的隔音棉上,稀释掉痛意和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