脂粉味道熏得打了个喷嚏,“真冲。”
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又吐出来,“连茶都腌入味了。”
正准备去找老鸨要两间房,琵琶声响起。
明明是一女子用素手拨弄琴弦,可霎那间满堂俱静,只有泉水声和琵琶声响起,也不知怎么弄的,竟然让人有种置身水边清风拂面的感觉。
“有点水平。”明溪抓起瓜子。
趴着装晕的齐沐白却面色微变,连呼吸也有些不顺,他撑着桌子起身,“好吵。”
忠山时刻关注少主的动向,见状立刻帮齐沐白捂着耳朵。
琵琶声开始急促,夹杂画眉鸟叫,仿佛倦鸟掠过林涛,急急归巢,更妙的是乐伎手用琵琶声和鸟鸣相和,余音袅袅。
齐沐白已经知道这是谁的手笔,饶是他想过周启航或许流连青楼,但也没料到他居然在离镖车不足十里的画眉阁。
“叔父,扶我出去。”齐沐白起身。
他不能留在这里,城门楼子快着火了,留在此处会引火上身。
明溪哦了声,扯扯忠山的袖子。
然而来不及了,老鸨扯着尖利的嗓子道:“此曲是周公子特地为红莲所作,这可是京城荣国公府的贵公子,能够听他奏仙乐,在座各位都会升官发财!”
明溪手中的瓜子掉了,她豁然起身,嫣红的唇被抿得发白。
齐沐白身形僵住,叹息一声,跟着回头。
木台上的周启航身穿华服,戴白玉冠,俊秀面庞噙着如沐春风的笑意。
他没看到躲在暗处的明溪几人,还在为满堂喝彩而得意,红莲朝他暗投眼波,他回以温柔一笑,托住红莲递来的柔荑,他见惯了戏子抬身价的技俩,好不容易将红莲教出来,他乐得替她做脸。
几颗石子凌空而来,铮然几声,红莲怀中的琵琶琴弦尽断。
明溪转身,直直看向齐沐白,“好一个求学心切,遍访鸿儒的未婚夫。”
全是骗人的。
她一心敬重,想要认作义兄的翩翩公子,也不过是个满口谎言,一心替男子遮掩,罔顾女子终身的伪君子罢了。
她的声音很轻,神色也未曾变化,语气比平时还要温柔几分,但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失了几分神彩。
齐沐白额头渗出汗。
当初他陪着挚友访亲,总不能上门先揭短,然而也知女子嫁人是再次投胎,他谎报了周启航的品行,乃是不义。
他一言不发地挪开视线,正好周启航在寻找砸场子的人,两人目光对上。
周启航火气瞬间消去,笑着挤开人群,“沐白兄,想不到你居然会来帮我捧场。”
这可是稀奇事。
然而他的沐白兄神色牵强,看向别处假装不认识他。
“别了半个月,我正打算去青州灵泉镇上寻你,想不到你会找来州府......”他的话戛然而止,身子被赵聪拎着离开地面。
“聪儿!”忠山呵斥,然而赵聪充耳不闻。
“你本该一个月前去明家拜会,可你宁愿住在青楼花着大把的银子,都不肯看看你的未婚妻长什么样,处境如何。”
赵聪胸膛急促起伏,胸中怒火燃尽了他全部的理智,什么尊卑贵贱他都顾不得了,“你不过就是个油头小生,凭什么?明溪还没过门,你就这么作践人,还要不要脸?”
周启航喘不上气,脸憋得通红,从牙缝里挤出来,“放手,你......大胆!”
暴怒中的赵聪浑身肌肉发力,几个打手根本拉扯不动,忠山只好出手,卸了赵聪的手臂。
周启航咳了几声,视线转动,终于看见一直旁观看戏的姑娘。
他看了明溪一会,忽然道:“长得还行,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明溪神色淡淡,她摸摸自己麻木的面容,只觉得荒谬,想不到荣国公府的教养如此粗鄙,只要一张脸就可以成为正妻。
她一言不发地看着周启航,没有愤怒与羞耻。
这反而让周启航有些拿不准主意,但他很快洒脱一笑,绕过明溪。
“沐白兄,这位暴脾气小兄弟是谁?看上去与你要好,不如引见一二?”周启航看向赵聪,面带挑衅。
齐沐白此刻真的有些脑仁胀痛,他掩唇轻咳几声,“是位义士。”
赵聪的神色好转,但周启航有些讪讪,他冷哼道:“力能扛鼎有什么用?可惜长了一对鱼目,哪天得罪人都不知道。”
齐沐白打断两人的对峙,“两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事到此为止。”
他看向明溪,脑仁又开始一顿一顿地疼,他抬手压住眉峰,“先找房间。”
“好啊。”明溪朗声道:“没想到周公子居然是画眉阁的贵客,也算帮我们几个探过路了,老鸨,给我们开五间上房,每间点一个姑娘,全部记到周公子账上。”
能让她明溪闷头吃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