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程柚柒想错了,其实他在叹她天真。
“柒柒,你能与我说这些话,无非仗着我对你有几分心软,想让我再帮你一回……”
“可柒柒你应该知道,我是商人,商人讲究利弊。”
他如霜的玉面,染上晨曦带来的几分暖色,声线温柔至极,可程柚柒却感觉全身寒意凛然。
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他并未把话说死,看他态度温和,应该只是在提点她。
他与她谈利弊,无非是靳白两家联姻涉及的利益问题,但这本不该是她去考虑的问题。
在原剧情里,靳家急需要一个冲喜的长媳,白家急需挽救濒临破产的公司,两家一拍即合,现在也是如此。
靳夫人的态度显而易见,只要能让自己的亲亲儿子好好的,损失点利益也无碍。
白家更是乐意,他们随手摒弃一个不太喜欢的养女,换与靳家合作的机会。
大家皆大欢喜,可偏偏……
她瞧了一眼,那温润皮相下,心思沉如深潭的男人。
这厮,要折腾。
他不畏生死,所以不会像靳夫人一样,抓住个救命稻草,不管效果成不成,也要试一试。
所以,这桩婚事在他眼里,是个亏本的买卖。
他刚才的意思也很明显,亏本买卖,他不做。
如此,思绪理顺后,程柚柒感觉一眼贯通,看到了自己的末路。
她抱有一丝侥幸,讪讪开口,“好歹从小认识,非要算计得这么清楚吗?”
“若是单单看在柒柒照顾几日的份上,靳玦必然甘之若婺。”
他一双冷情的丹凤眼,凝视着她,流露出几分真诚来。
可那有着温度的薄唇,对她说着软话,递的却是冷刀子,一个“若是”,将他决然的态度明摆出来。
“只不过,靳白两家联姻,涉及了一系列问题,兹事体大,恕我今日不能从了柒柒。”
“……”
他的意思,程柚柒是听明白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利弊问题。
但他最后一句什么意思,从?从了她?
这用词,很别致。
像是不讲理的女流氓要强掳了他,听完让人红耳朵。
程柚柒揉着耳朵保持清醒,抬眼看那个裹着温润儒雅皮相的男人,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却也不似调侃之意,惹得她心烦意乱,说话也没了章程。
“不答应就直说,铺垫那么多做什么?”
她毫不遮掩地吐槽,靳玦听了并未生气,反而笑了笑,对她说,“我是怕柒柒因此与我生分了,所以想多解释几句。”
“……”
惯会哄人。要是真怕她生他的气,又怎么会拒绝的那么果断。
靳玦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又哄她,“我知道柒柒向来心善,了解过我的难处,定是会理解我的。”
程柚柒掐着重点,问道:“什么难处?”
她总觉得有转折,靳玦虽然拒绝她,却一直没有把话说死。
她是见识过靳玦对待王玲的场面,如此言辞犀利之人,对她态度温和,这样的区别让她觉得还是有一丝希望的。
“价值十亿的项目换一个被撇弃的养女,柒柒觉得这个买卖如何?”
程柚柒哑然,不如何。
她不认为自己值十亿,听起来,靳家简直亏大发了,也难怪靳玦要拒绝她。
程柚柒头脑清醒得很,心口却还是堵得慌。
他倒是好算计,叫她认清现实,又叫她站在他的立场上理解他,分明要让她有苦难言。
他在她的脸上看到答案,勾了个满意浅笑,说,“我倒不是觉得柒柒不值这十亿,只是那白家人寡恩薄义,柒柒你也不想便宜了他们是吧?”
是……
是个屁。
程柚柒万分气恼,差点被他忽悠过去,分明是他更重视利益罢了。
程柚柒瞧着眼前这个裹着温润如玉的皮囊,芯子里却是装了一堆坏水的凉薄之人,咬了咬唇,说,“白家再怎么说,也对我有养育之恩,靳先生与我说这些,是仗着自己身体孱弱,觉得我不敢打你是吗?”
靳玦笑了笑,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谎言,“柒柒急着嫁给我,难道不是为了摆脱白家吗?”
闻言,程柚柒的心随即一沉,沉入了深渊,浸得拔凉拔凉的。
靳玦眼里,那颗张牙舞爪的小幼苗,挣扎几番,最终焉了吧唧的,耷拉下来。
有趣的是,那小姑娘反而挺直了身板,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过来,站定在他面前时,有股兴师问罪的气势。
但是,尽管她在强装坚强,声音难掩其心中的低落,“既然靳先生心如明镜,早就猜到我的用意,对我应该是避之不及的,为什么却要与我过分亲近?”
“又说一些让人误会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