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射击俱乐部回来的这一夜,程娇睡得昏昏沉沉。
梦见爸爸死不瞑目的样子,梦见失踪已久的哥哥变成一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梦见自己大着肚子被关在黑屋里。
她尖叫着惊坐起来,气喘吁吁地流着冷汗,发现旁边没有人,又检查了身体,没有任何不适感,有清洁过的沐浴留香,还换了一件衣服。
她打开灯。
光线照亮了房间。
又是一间陌生的卧室。
不像是酒店客房。
而她身上的衣服是温铮给她的那件睡衣。
她下意识去开门。
门没锁,轻而易举打开。
她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一夜战战兢兢,再难入眠,熬到天亮,她立马离开。
卡玛热情地问她要不要吃早饭,司机听命送她,没有人阻拦她行动,大家对她的态度和先前一样友善。
程娇把心里怪异的感觉压了下去,渐渐被工作的事转移了注意,晚上还和同事看了一场魔术秀,直到回酒店休息,也没见温铮派人来接。
洗漱后,躺到床上,和同住的同事聊了几句天,就关上了灯,她放松了心情,期待今晚做个好梦。
睡至一半,突然听见门把手转动的声音,程娇吓得尖叫起来。
同事冲了出来,“怎么了!”
程娇借着地灯微弱的光,看着女同事,“你,你在做什么?”
她试图控住自己紊乱的呼吸,如果打开灯还能看见她苍白的脸色。
同事被她的尖叫吓坏,“我起来上厕所!”
程娇这才反应过来,那是厕所门把手的声音,她深吸了几口,努力平复呼吸,“抱歉,一个人睡习惯了,还以为有人进来。”
同事用力拍了拍胸口,钻回自己的被窝,“真是的!你这反应也太大了吧!我还以为你做噩梦了!”
程娇再次抱歉,低头看着自己握着被子的手指,还在微微抽搐。
虽然离开了他的庄园,可她还是睡得不踏实,生怕下一刻他就出现。
鹿城这座他所在的城市,让她无法安生。
***
这一连几天,温铮都没有任何消息。
他天天找她时,她厌恶他出现。
他突然不找了,她更恐慌,总觉得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等程娇坐上了回鹭岛的航班,她仍没从这种不真实中抽出,反而惦记这人的次数比平时还多,她甚至连着两天做了与他有关的噩梦。
这种情况让她不堪其扰。
而那些可怕的噩梦,因为太过清晰,把她试图去忘记的回忆全勾了起来。
回到鹭岛后,程娇去了唐家庄园。
唐书辞走的那段时间,她经常来这,后来家里出事后,她有几年没来,直到这两年生活又趋于平静,她又偶尔来。
这里对她而言,不仅仅是唐书辞的家,也是唯一保留下来,承载无数回忆的地方。
程家现在没比当时的唐家好到哪里去,所有财产被封的封,被卖的卖,而她到处租房住。
这片庄园虽然荒芜,但却是实实在在被保留下来了,成了她这么多年的避风港。
每当她有无法排解的烦恼,又无处可去时,就会来这儿。
程娇已经有一年没来这儿了,没想到种在庄园门口,那两棵陪伴他们很久的黄木风铃枝叶繁茂,杂草被除,草坪精心修整过,绿油油的一片生机黯然,而泳池也打扫得干干净净,池水清澈见底,久无人居的庄园忽然有了生气,而法-院的封条已经没了。
程娇瞪大了眼睛,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快步走上满墙爬山虎的台阶,看到山顶停机坪上的螺旋桨飞机,她拍了两下铁门,又按了门铃,等了半天没有反应,她尝试着输入密码,门打开了。
她跑了进去,没想到从屋里出来一个意想不到的男人。
傅一恒。
程娇诧异了片刻,才开口道:“傅总,您怎么会在这?”
傅一恒好像被问住了,表情有点微妙,“嗯……我来整理下。”
他出现在房子里,答案显而易见,她还傻傻地明知故问一遍。
在得到亲口答案后,那不切实际的幻想破灭了。
这愚蠢的问题让气氛有点尴尬。
程娇突然反应了过来先前一直没得到答案的问题。
“您表弟是唐书辞?”
傅一恒失笑,“是。”
是她反应太迟钝了。
怎么没想到唐书辞的姑父是霖森集团的二少爷。
同是傅姓。
她的声音变得急促,“他是不是回国了?”
傅一恒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也好几年没他们消息了。”
“可是这庄园不是被查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