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丁醉眼朦胧地望向破烂,目光越过他,落到他身后的杜商身上,只见杜商仍在自顾自喝酒,苍白的脸喝得红扑扑的,也算有了些血色了。
猴子。
地丁嘴里含糊不清,酒劲上头,抬起双手,迷迷糊糊就要朝杜商扑去,可人还没扑过去,就从树枝上落了下来。
“莫小姐!”破烂惊慌地大喊,酒顿时醒了一半。
“嗯?”地丁晕晕乎乎地应着,发现自己在空中荡来荡去,像是坐秋千一样,真是好玩,她不禁傻乐了起来,“嘻嘻。”
“莫小姐。”
头顶传来猴子的声音,地丁抬头一看,原来是猴子拉住了自己,她这才没落到地上。
“猴子,嘿嘿。”地丁指着杜商傻笑,杜商一把把她拽回树枝上,以为她是跟着破烂一起喊他猴子,没多作它想,继续自顾自喝酒。
地丁刚才落下树时,手中的酒壶落到地上,现在手里空了,她笑嘻嘻一把抢过杜商手里的酒壶,喝了起来,边喝边苦笑道:“猴子,我才知道,原来我是个坏人哎,我可能比刘平还坏,比他还要自私自利,毒辣凶狠,很可能谬灵的苦难都是我造成的,猴子,我是个大坏蛋!”
地丁说着,又朝杜商扑去,杜商轻轻闪开,但是这次他用一旁的树枝抵住了莫止的身子,她这才没有从树上落下去。
“莫小姐,你喝糊涂了吧?谬灵的苦难怎么可能是你造成的?这罪过就算要怪,也得怪谬灵先祖,怪扬非,怪云氏,怎么也怪不到不到你身上啊。”
破烂完全没有把杜猴子算作云家人,毫无顾忌地劝解莫止。一旁的杜商也不在意,反倒接过话茬问道:“莫小姐,你知道扬非的下落吗?他在哪儿?”
地丁似笑非笑地望着杜商,微狎着眼,手指朝杜商勾了勾,让他靠近些。
杜商着急知道扬非下落,急忙伸头凑了过去,熟料莫止一把朝他扑来,要环抱他,杜商下意识一掌朝她击去,啪一下把莫止从树枝上打飞。
“莫小姐!”破烂立马也跳下树,慌忙查看地上的莫止有没有摔伤。
“破烂,我想听你唱歌,嘿嘿。”地丁躺在地上朝破烂咧出两行白牙,趁破烂不注意,伸手抢走破烂手里的酒壶,从地上爬起来,爬到另一棵树上躲着喝酒去了。
破烂爬上树时,她已经趴在树枝上睡着了,一身酒气满脸是泪,嘴里还唠叨,她是坏人,她该死,她罪有应得,她死不足惜。
破烂怕她从树上摔下来,想把她从树枝上弄下来,背回床上去。可是她的手脚牢牢环抱着大树,破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扳不动,只好在一旁的树枝上默默守着她,以防她掉下去。
地丁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时而昏沉,时而清醒,游走在混沌与清明之间,手脚重如千斤,可脑袋却轻飘飘的,感觉身子和头是分离的,后来,又似乎有无数闪电霹打她的脑袋,疼得厉害,仿佛快死掉了。
忽然间,耳畔传来一阵树曲声,地丁的脑袋里的闪电瞬间消失了,整个人都平和了下来,眼泪从她禁闭的眼角溢出,这是猴子的曲声,以前她每一次难以入睡,猴子就会用树叶吹曲给她听,听到猴子的曲声,她就会感到心安,所有的烦恼都不再重要,天地间就只剩下她和猴子两人,她躺在世上最温暖舒适的床上,猴子在一旁守着她,她瞬间便能进入美好的梦乡。
地丁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这曲调了,恍如隔世般,听着这悠长悠长的曲调,她烦闷的心柔和下来,很快便睡着了。
地丁再次醒来,酒劲褪了一点,一旁树枝上的破烂抱着树枝睡着了,她目光穿过窸窸窣窣的树叶,落到远处的树上,杜商正仰卧在树枝上看月亮。
借着酒劲,地丁起身飞到那棵树上,落到了一旁的树枝上,紧挨着杜商。
杜商没有扭头看她,仍望着天上的月亮。
地丁也倒身睡在一旁的树枝上,抬头望月亮。
天上的月朦胧不清,像她的过往。
地丁想到可能自己是祸害谬灵的罪魁祸首,便觉得自己承担不起那么多的罪过,内疚压得她喘不过气了,眼角不禁溢出泪来。
“我也是个坏人。”
一旁的杜商忽然开口道,声音很轻,缥缈虚无。
地丁从自己的情绪中走出来,扭头望向杜商,见他仍是刚才那副模样,望着月亮一动不动,似乎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
夜风轻轻吹过树叶,吹过杜商,吹到地丁这儿,地丁却不觉得冷。
“我也是个坏人,可我一点都不难过,直至遇到了她。”杜商眼睛望着月亮,似在自言自语,又似在同月亮说话,又似在同莫止讲。
地丁想问杜商口中的她是谁,却不敢开口,怕那个“她”是祁蓉。
“她是一朵长在泥沼里的地丁花,是一朵努力向阳生长的地丁花,是一朵渺小却灿烂的地丁花,她善良美好,温柔坚韧,与这个肮脏污秽的谬灵格格不入。”
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