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的目光,地丁于心不忍,起身拉住朝笙,轻声道:“神医,您来煎药,我来做。”
地丁走到屋外朝笙搭的厨房里,拿起个木碗开始和面、醒面、揉面、拉面,面条卡好后,她生火烧水,锅里的水烧开后,她将面条下入滚水中,面煮得半生,将面捞出来过冷水后装入碗中。
最后,她在碗里放了一点盐,将面端了进来。
朝笙以为这姑娘会做出一道惊天动地的面条,没想到竟是一碗寡淡的素面,不由难掩失望,素面她也做过了,辰儿不喜欢。
熟知今辰看到面的刹那顿时呼吸加重,空茫的双眼开始涌现光芒,他颤抖地接过碗,面条刚入嘴,眼泪便溢出了眼眶。
这是娘做的面条,这是娘的味道。
与他同时掉泪的是地丁,以前在南山阁,她学诚灵时,若有长进,师傅便会煮这面条给她吃。师傅极少夸人,只要见到这面条,地丁便欣喜万分,知道师傅嘴上虽然责备她,否定她,但心里对她是嘉奖,是满意的。
师傅煮的这素面条香甜无比,比任何素面都好吃。
师傅死后,地丁无比思念师傅,除了不断反复练习师傅教她的一切外,她还尝试做出师傅的面条。
地丁尝试过无数次,也失败过无数次。直至一个多月前,她得到朝露记忆后,猛然发现师傅面条里那独特的味道是云非的酒味。
于是,地丁试着用酒和面,煮面。试错多次后,她想是酒的缘故,于是她又开始学酿酒。酿酒太难太慢,她便酿酒的同时学习调酒,她也记不清自己试了多少次,和了多少酒,但最终她调出了朝露记忆里云非的酒味。
地丁又用这个酒和面、煮面,试了一次又一次后,她终于煮出了师傅的味道。
地丁望着抱着面碗痛哭流涕的今辰,忽然想上前抱住他,与他一同哭泣,一同悲伤。
这一瞬间,地丁恍惚不再孤单,今辰同她一样,他们有着同样的哀伤,有着对师傅共同的回忆,有着对师傅同样的思念。
地丁忽然好想同今辰聊天,聊他们与师傅的过往,聊对方不知道的师傅,或许通过这种方式,师傅可以永远活在他们之间,是不是也就不算离开了?
地丁不由自主迈向床上的今辰,可刹那过后,她停住了脚步,止住了冲动,恢复了理智,她想起了今辰做的事,杀的人,她对今辰的恨意又占据上风,无法与他聊天拥抱,只想杀他报仇雪恨。
一旁的朝笙没注意到莫止的异常,此刻,她全身心都在今辰身上,她见今辰眼中有了光,无比愉悦,起身做了无数美食佳肴分给了侍卫和莫止吃。
“你们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朝笙笑咧咧地又给侍卫们端了一盘红烧肘子。
地丁见天色快到晌午了,把朝笙拉到一旁,要接她的血。
放血的时候,地丁偷偷把白瓷瓶塞给了朝笙,附耳道:“劳烦神医了。”
地丁装完血后,盖上碗盖,起身朝军队飞去。
她没有见到云戮,只见到了曹公公,曹公公很高兴,说云戮势如破竹,大获全胜,再过几日他们就可以凯旋而归了。
“噢。”地丁将血碗交给曹公公后转身飞回了荒山。
回到荒山,荒山上多了十一间屋子,是侍卫们盖的,有两间是帮朝笙和她盖的,剩下的是他们自己住的。
地丁望着这荒山上的屋子,想到了曹公公脸上的笑容,想到了云戮脸上的浓浆和身上的血腥,他们能在这世外桃源躲多久呢?又有多少人能像他们这样幸运有世外桃源可以躲呢?
地丁明明没有上战场,可是眼前却总有挥之不去的尸体和血泊,她压抑地拉过正在种菜的朝笙,问道瓷瓶研究得怎么样了?
朝笙摇了摇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地里的菜籽,此刻她不关心什么白瓷瓶,她只关心她的菜籽。
地丁见朝笙这幅态度,有些急了,谎道:“中午云戮问了我今辰的身世,我还未开口,云戮又不许我说。朝大夫,我不知道今辰的身世还能瞒多久,我只担心,如果真相败露,云戮定不会放过今辰。”
“如若你死了呢?真相是不是就像这菜籽一样,永远被掩埋了?”朝笙挥手,几粒菜籽飞入了莫止口中,入口即化,顷刻融入骨血,汇直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