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的品味儿还是蛮好的,订在宜春楼的二楼包厢。顾里穿了身黑色劲装,带着无常鬼面,被一个中年女子从后门带到包厢。
一推开门就见到圆桌正对门的主座上的太女以及一旁的韩荣安,周围还有二三人。
秦银珠见来人戴着鬼面一袭黑衣,稍微怔愣了一下,起身相迎的动作都变得缓慢。
“顾成玉见过太女。”顾里抱手作揖道。
秦银珠略微失笑,摆了摆手,“不必多礼,且坐吧。”
顾里起身,有些拘谨。太女让她坐,那她面具什么时候摘呢?她看了看除了太女和表姐的其他几人,脸上有些泛红。
好像就她一个人穿这样?
韩荣安一扇子敲顾里头上,“蠢得厉害!”说完,一把摘下顾里的面具,把她按在自己身边坐下,“你这是把我们当什么人了?太女唤我们来只是吃吃酒罢了。”
周围二三人也忍不住笑了。
“是啊,顾二娘这番行头。知道的以为你是来吃酒听曲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杀人灭口的。”一个黄衣女子笑道。
秦银珠适时说道:“这是小安大人,陆国公的小孙女。”
顾里听说过,这位安荣也是奇才,在工部当差,基建达人。韩荣安又只向一位黑衣鹤袍的儒雅女子,“那是明二娘,明早希,跟你同辈,比你小上一天,叫她声妹妹好了。”
明早希?倒是没听过。鼓励对她微微颔首,“顾里,字成玉。”
除此之外,到也没什么人了。韩荣安随意招呼顾里坐下,就跟人喝起酒来。顾里耷下眼皮,静静听着。
秦银珠抿了一口酒,“荣安,江州那怎么样?”
韩荣安揉了揉眉心,她缓缓叹息一声,“皇上不放心我,江州灾情稳定后就讲我调回了同欣,皇上新派去的那个官员,不熟悉江州的实地情况,最近闹了一批流民。”
皇帝和太女本就是对立的,皇权被一分为二,饶是秦银珠是皇帝亲手养大的,平日里也默不作声,小心翼翼,在朝堂上宛如一个小透明。韩家是太女的外戚,皇帝能放心就怪了。
韩荣安突然瞥了顾里一眼,她挑了挑眉,“你家那口子的事,你肯定想知道吧?”
顾里低下头握住酒杯的手征了征,她抿了一口酒。
“鳏夫二嫁,破鞋二卖”的童谣,她偷偷让人去压了,可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句。她和秦长安成亲那天也因这谣言没有好好办。
韩荣安看了一眼顾里,她幽幽叹息一声,“你家那位,也挺可怜的。”她顿了顿,知道这些事不好放明面上说,她悄悄看了秦银珠一眼,没吭腔。
秦银珠摇着头轻笑一声,她缓缓开口:“母皇想开通大运河。”
隋朝还有一个想开通大运河亡国的呢。顾里眼皮一跳。开通大运河要钱,需要好多好多的钱,她稍稍一想,结合狱中韩荣安的话就明白了。感情她老婆上去补刀,皇上在后面舔包,坏人她老婆干,皇上尽当好人了。
韩荣安又笑了笑,“你猜猜,长皇子初到京城,你那次惊马跟许家有没有关系?”
“当时殿下受刺是为了检查大坝,原因是有人举报许侍郎贪污受贿。殿下修筑大坝的材料没用真材实料,便想去看看,谁料就受了刺杀呢?后来许侍郎死在昭狱,你都没想过许侍郎是怎么死的吗?论理,这么大的事,许家该被诛九族。而许清为何只是被削为了白身?”
顾里眼皮跳了几下,她抿着唇,握住酒杯是力气越来越大,手背起了一根青筋。
“那……我母亲和姐姐呢?”
“刚出不久的事,哪有那么快查清楚?你和你家那位的事,都没来得及查。”
……
正和三十一年,衡州同欣,六月初。
我怎会如此愚钝?
是夜,沁人心脾的夜风吹散从花楼出来沾染上的胭脂味儿。
顾里有些恍惚,她好像一个站在漩涡边的人,老是恍恍惚惚被卷入漩涡,却从来触碰不到漩涡中心,只能像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的一般。连死了……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她从后门回了顾府,走了一段石子路,发现自己的院子里还没熄灯。她走入屋内,秦长安靠在床踏上,手里拿了一卷书,屋内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神色,“去哪了?”
“太女叫我去聚了聚。”顾里一头扑进秦长安怀里,声音闷闷,“我是不是很笨?前面说的一些话,你都在笑我吧。”
秦长安挑了挑眉,眼中有些戏谑,他握着书卷在顾里头上敲了敲,“才意识到?”
顾里呐呐无言,“我以前一直觉得有些事,只要我不插手就不关我的事……”她在秦长安胸膛蹭了蹭,“很多时候就算事情发生了,我也觉得只要跟我没关系,就没必要去了解。”
“许侍郎死在昭狱,你知道吧?表姐说是被人……”她没说,意思已经到了。当时的昭狱一直由秦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