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宴就像流水账一样无趣。
上半场最后一支舞跳完后,席就算吃完了,漂亮的青衣宫侍排成两列长队上来撤席。中场可以休息半个时辰,下半场会上些点心水果。
铜钱儿和松青从小订亲,宴会上她娘对对子赢了,皇上赏了钱尚书一对羊脂玉兔子。
宫侍一撤席,她就顺走兔子跑到松青那献殷勤了。
许狐狸要当值,鼠鼠凌云是皇商进不来,吞吞楚晚回老家准备明年的科考。
是以,钱辛夷一走,顾里就没人陪她聊天了。她身边的同龄人都拉着一两个小伙伴闲扯,她怪孤独,怪寂寞的。
顾里是个闲不住的人,从宴会上拿了两块芙蓉糕,揣了一把南瓜子,就往殿外跑了。
这里是前宫,修的花园、书院、校场都是为了待客。
花园大都是男眷,顾里一个大女子,哪好意思去。书院都是些能坐得住的人在那下棋喝茶,顾里坐不住,干脆跑校场去了。
校场的活动比另外两个地方有意思些,有围一块投壶的,有上场比武的,还有射箭的。
顾里一般都不上场,她只是看,偶尔会下个赌,赢点零碎银子当私房钱。
这次也和往常一样,她月钱才发不久,手里还有余闲,四处望了望,挑好地方就准备去耍一把了。
她选的投壶,投壶没什么风险。
一来,各家投壶水平怎么样,她心里都清楚,下注的时候好下,赔的概率不高。
二来,她很会投壶,这倒不是刻意练的技能,她家多是武将,她自然也从小习武。长枪是她的长项,射箭也是从小练到大,只稍逊于耍长枪的本领。
一通百通,投壶在射箭面前就是小儿科。
顾里在同欣耍的开,她方一凑上去,周围的人就笑着为她让了一个位置。
孙阿月贼兮兮地凑了上来,“二娘,今年还押你。”
顾里排行老二,同欣熟的人都喊她一声二娘。
不过,她与孙阿月并不熟。这人是敏国公家二房家的庶女,传说中的墙头草。
若只是这样,倒不见得十分讨厌,只是她欺软怕硬,又趋炎附势,没有半分骨气,叫人看不起。
顾里半冷不冷,“嗯。”
这一声应过去,便不再搭理她了。顾里和人换了个位置,跟孙阿月隔了个间隙。
孙阿月倒不在意,笑呵呵地去攀附另一家小姐。
眼下投壶的是韩太尉妹妹的女儿韩桥,和王太仆的女儿王明。
这两人投壶的技艺都不错,顾里反倒纠结了。
王明其实要比韩桥技术好一点点。
“顾妹妹,押我。姐姐明天带你去永安巷吃麻香鸡!”韩桥朝顾里喊道。
这押注是投壶两方的面子事。投个壶没人押,说明那个人不行,哪哪都不行,投壶不行,人际不行,脑子也不行。
顾里“噗嗤”一笑,"行啊,我要两只!"
王明可看不下去了,“可不兴贿赂的啊。”
韩桥挑眉,“怎么不行呢?她可是我亲妹妹哩。”
王明不稀罕理她,也朝着顾里喊,“二娘,你王姐姐也可以给你买麻香鸡!十只!”
众人纷纷大笑起来,场子一下就活络了。押注本来就是图个热闹,图个好彩头。
顾里笑了笑,取下腰间的荷包放在韩桥那方,转身又把自己的玉佩放到了王明那桌。
“二位姐姐,我可没有偏袒谁啊。”
韩桥方才已经投过,轮到王明了,她手里执了两支箭,凝神望向前方,气氛一下紧张起来,这两位都是投壶的好手,很有看头。
众人纷纷打起精神,心中那跟弦跟着投壶的人绷紧。
下一瞬,王明轻抬胳膊,手腕微微一动,两只箭飞了出去。
箭矢稳稳当当的落进壶上的两个耳朵。
“贯耳!”
掌声四起。
……
凤栖宫。
“父君可是有事?”长皇子身披黑色狐裘,坐在梨花交椅上,他低头把玩着手上的白玉扳指,并不十分在意凤君王氏的回答。
大概是自己亲生的,骂起来也顺口。凤君王氏立刻拉下脸,大声训斥:“你从小学的规矩呢?在戎狄待了几年,竟变得如此粗鲁无礼!”
此话一出,长皇子猛一抬头,眼神冷淡的毫无人气,像是冰窟一般盯着凤君王氏。就连那张不笑也昳丽的面孔也淡的像一张白纸一般,毫无表情。
王凤君被盯得一愣,心中发毛。
“孽子!”他呵斥一声,越看长皇子的面孔越是气不打一处来,拿起身边的茶杯就冲长皇子砸去。
那茶杯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还未近长皇子的身,就被一旁静候的侍卫打落了。
王凤君狠狠拍了下茶桌,捂着胸口一副气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