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颁布三甲名单,三甲赐同进士出身,录者数百人,白纱为纸,朱笔题名,张贴在礼部大门外。
钱辛夷上门拜访过楚晚一次,被拒了。楚晚这些日舟车劳顿加之备考,一场夜雨后就发起了烧,卧病不起,便托顾里替她看榜。
看榜者比前几日还多了些,顾里懒得受那个罪,就包了礼部斜对面茶肆的一间厢房,由探岳代她去看。
三柱香过后,茶上了好几回,才听到厢房外“咚咚咚”的脚步声,探岳比顾里大七岁,从小习武,生的膀大腰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探岳推开门,稍微调整了一下气息,沉声道:“小姐。”
顾里:“坐下喝茶,慢慢说。”
探岳“嗯”了一声,撩起袍子坐在顾里对面。
顾里为她添上茶,“歇歇气吧。”
探岳“嗯”完后,仰着头一饮而尽,完了砸吧砸吧嘴,显然没喝出什么滋味。
顾里见后,“改天给你寻壶好酒,这茶喝起来是比酒的滋味淡了许多。”
探岳黝黑的脸上泛起一层红,眼睛亮晶晶的,“多谢小姐。”
顾里:“中了?”
探岳摇头。
倒不是什么大事,顾里早猜到了,心下有些感叹。
楚晚今后的日子……
顾里正感叹着呢,就见探岳几次三番地瞄她,“有事?”
探岳脸更加红了,她犹豫地点点头。
顾里:“说吧。”
探岳从怀里摸出几张银票,“小姐,我想赎身。”
说完,就“咚”的一下跪在地上,“小姐,我十二岁生辰时,你问我有什么愿望可以替我实现,探岳现在知道了,探岳想将自己的死契变成活契。”
探岳人高马大的跪在自己面前,倒叫顾里不好意思了,轻飘飘地叹了口气,“起吧。”
探岳认死理,她把手里的银票往前递了递,“小姐,一共两百两。有你赏我的,也有探岳的月钱。小姐,要是不够,我还可以打个借条。”
顾里借过票子,站起身,在她肩上拍了拍,“够了。”
等了一会儿,发现探岳还没起来,觉得她跪的真实诚。
“怎么还不起?”顾里问。
探岳“砰砰砰”给顾里磕了三个响头,这突如其来的骚气,让顾里吓到了,她后退三步,连连挥手,“别别别,使不得。我现在可不是你主子,给我磕头,我可是会折寿的。”
探岳顶着红脑门,露出两个兔子牙,笑得有些憨,“在探岳心里,小姐永远是小姐。”
顾里呐言,她很不好意思,又觉得这句话很沉重,张了张口又闭上,最后还是说了一句,“不用这样。”
探岳起身拍了拍衣角,“小姐,给探岳取个名字吧。探岳想跟着小姐姓。”
顾里上下打量探岳,探岳对顾里露出一个笑容,两颗兔牙实在晃眼,不如就叫顾兔……?
开个小玩笑。
顾里:“顾葵如何?”
探岳脸黑了,“小姐,很难听。”
顾里:“……”
顾里很苦恼,她平生最恨取名了,“那我想不出来了。”
探岳:“小姐!”
顾里:“我觉得顾葵挺好听的,你成亲后取字可以取作向阳。”
听到这话,探岳脸色才好了些,“好吧,顾葵。”
起码寓意很好,有小姐的祝福。
……
顾葵为自己赎完身,回去就收拾了行礼包袱,前去顾里住的晚竹院拜别。顾里差探山去私库拿了两坛好酒,欲在临行前和顾葵小叙一杯。
太阳快落山,时候不早时,探山从外屋进来,撩起拱门上的珠帘,“小姐,新科前三已巡过街。”
大安习惯殿试当日办鹿鸣宴。
顾葵见此,撩起衣裙,跪下抱拳,“顾葵拜别小姐。”
顾里忙起身扶起她,“你再拜,我真要折寿了。如今你我不是主仆,你长我七岁,我哪敢受此一拜。”
顾葵起身后笑了笑,“这一跪,是有缘由的。”
平民百姓哪有读得起书的?她因为跟在顾里身边才能读书。
顾里顺着问:“什么缘由?”
顾葵但笑不语。
顾里也不再问了,二人都要出府,同走了一段路。到了府门,顾葵翻身上马,马儿在原地塌了几步,她牵着缰绳回头,“小姐,我走了。”
顾里指了指门上的灯笼,“同欣总有一盏灯笼是为你而挂的。”
顾葵看向灯笼,“小姐,我无父无母。以后娶夫郎,拜高堂的时候,我就放一些你用过的物什。以后每每过年,都让夫郎糊一盏灯笼挂在门前。等娃娃大了,我就让夫郎教她糊灯笼。”
她话说的纯朴。顾里被逗笑了,摆摆手,“行行行,再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