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地走近这只奇怪的兔子头。
“谢谢。”兔子头眯起眼睛,笑着接纳了颜笙的好意。
兔子头的手还没有完全兽化成兔子的多毛圆掌,五指仍处于分开状态,手指在金桔光滑的果皮上反复摩挲,通透红水晶般的眼睛因眼眶湿润更显得明亮。
不久兔子头闭上眼睛,躺回温暖的被窝,颜笙和殷安两人替他塞好被角。
颜笙的反应被窦不迟看在眼里,窦不迟斜倚在门口,对着颜笙向外使眼色。
两人面对面站在门外。
窦不迟没有铺设太多场面话,开门见山地对颜笙问道:“师娘。这次请您来,是希望借您的扶胥血一用。”
“我的扶胥血?”颜笙没有片刻迟疑,就点点头,答应说:“是给兔......涂公子的?”
窦不迟说道:“正是。千年前涂家遭遇到清口直断门的恶咒。全家都惨遭灭门,唯有修远侥幸被师父救下来。哪想到那些人折返而来,再对他施加一记恶咒,还勾出他陈年旧伤,身子日益衰竭。”
“扶胥可解百毒,亦可延寿。我倒是可以借些血给他。”颜笙说道。
颜笙本就因为准备飞升而不断在人间行善积德,况且这兔子头看着面善,眼神清澈而不愚钝,绝不像是一个坏人,她发自心底想救这人。
得到颜笙的首肯,窦不迟迫不及待地从颜笙的伤痕里挤出一碗鲜红血液。捆仙绳闻到熟悉的香甜血液味道,也忍不住凑出绳头,伏在颜笙的伤口处舔舐。
一炷香的功夫后,颜笙对自己施加愈合咒,不自觉地往口中塞几颗金桔。她那因失血而苍白的嘴唇才稍见红润。
两人一同走进的房间内部,窦不迟端着满满一碗殷红血水,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床前的小方桌上。
“这是什么?”殷安嗅到一丝血腥味,瞥见这碗中古怪的液体,隐约揣测出碗中是什么,吼道:“天哟!这个是......”
“包治百病的灵药。”颜笙无所谓地说道,“多少人求它还求不到呢。”
殷安听到此话没有透出一丝兴奋,反而平静地问:“祖师娘,是你的血,对吗?”
颜笙说道:“是。这又如何?是怕我下毒给他?不会的,不信你问窦不迟,我的血是灵药。”
“不行,不能用你的血!”谁知娃娃脸急呼一声,他并不领情,随后还补充一句:换成其他任何灵药都可以,你的血,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是觉得我是被胁迫的?我发自本心愿意帮他度过生死难关,你也不必替我担心。”颜笙耐着性子解释道。
多少人求它还求不到,这殷安磨磨唧唧的表现,让颜笙不禁有点烦躁。
殷安没有理睬颜笙,见颜笙纹丝不动,仍不肯退缩,便端起盛满颜笙血的碗,就要往门外走,他似乎是要把那碗颜笙辛辛苦苦取出的血泼到外面。
颜笙右手娴熟地掐出定身咒的指诀,殷安端着那碗,一动不动地呆愣在原地。
这时候颜笙呼喊窦不迟:“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辛辛苦苦央我过来不就是为这一碗血,现在看着就像拿我当猴耍。”
“没有这回事。师娘。我这就拉他出去。”窦不迟硬拽着殷安的衣袖,拖着他离开房门。
“她的血不行。她是.......”
“闭嘴!打扰到你家少爷休息了。”颜笙不耐烦嘟囔一声,再次甩出噤声咒。
闹得沸反盈天的房间,一瞬间鸦雀无声。
或许他们之间的争吵声过大,方才安然阖目的涂修远也不知何时睁开眼睛。
他茫然地看着端着碗朝他袅袅而来的颜笙,垂下视线又看见颜笙手中的碗,和被双手捂得有些温的血。
“是您的血?”涂修远苍白的嘴唇翕动,发出微弱的声音。
“是。”颜笙点头。
“我可以不喝吗?”
“不可以。”
“好。”
涂修远颤颤巍巍地接过碗,慢慢饮下,连一滴血都没有自嘴角垂下。
可是那双兔眼却滑落一滴清泪,滴落在空碗里。
“怎么了?”颜笙疑惑问道,“实在是不好喝?如果实在感到反胃,可以含一颗金桔。我这里还有很多,若是不够,随时来找我取些。这些金桔都是我夫君在鹤冲派种的,比寻常果摊上的要好吃得多。”
“鹤冲派......”涂修远喃喃自语一声。
颜笙道:“如何?总不会你与鹤冲派有结怨吧。想想也是,都把鹤冲派的结界破了,那结界据说坚不可摧,真不知道你们使用的是什么方法。”
涂修远手指不自觉地蹭蹭额角的碎发,又欲言又止地看看颜笙,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突然,他开口道:“其实,有件事一直.....”
话刚起头,涂修远的眼睛忽地用力一瞪,整张兔脸扭曲而狰狞,随后直挺挺地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