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什么意思?”
老板娘一摊手:“我提醒过他们,路边的铜钱不能捡。毛头小孩不知天高地厚,非要以身试邪……”
瑰臻指间还捏着刚捡的铜钱,此刻不免觉得有些烫手,问:“然后呢?”
老板娘:“然后……他们人没了,就在捡了铜钱的当晚。”
瑰臻沉默了一会儿。
小女孩躲在老板娘的裙子后做鬼脸:“呵,让伥鬼给抓走了!”
老板娘揽着女孩的肩膀往身后藏了藏。
女孩缩回去,不出声了。
夜雾笼上街头。
老板娘掐指算了算一眼时辰:“纸房镇的客栈只此一家,夜深了,女客官是继续赶路还是在此歇息?”
瑰臻听了这话,道:“那一行年轻人当夜也是在你家店里宿下的吧?”
老板娘可能是嫌她问题太多,逐渐失去了耐心,面色不愉的点头。
瑰臻微微一笑,摸出一锭金子:“给我一间他们住过的屋子,多谢。”
客栈的大门在身后砰一下关上,外头的灯笼也灭了。
屋内的灯火只有黄豆大,每隔十几步才有一盏。
瑰臻踩着老旧的木楼梯,影子在灯下一会长一会短,交叠着,挣扎着。
前方带路的老板娘清晰地嘀咕:“真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瑰臻用手指在墙壁上抹了一把,沾了一手的白灰,她抿嘴有几分嫌弃的搓掉。
老板娘停在二楼最尽头的房间外,用铜钥打开门:“到了。”
门向两侧打开,露出里面的景象。
倒也没什么可怕的东西,黑砖白墙,一扇窗正对着门,但是没有帘子。窗纸漏风,能听见呼嚎声。
老板娘将钥匙搁在桌上,离开时,脚步一顿,停在门边,嘱咐了一句:“客官,务必子时之前睡下,无论听到什么都别睁眼。”
说这话时,老板娘侧着脸不瞧她,瑰臻无法看清她的神情,静默地站在原地不动,目送老板娘的背影消失在长廊尽头。
这间客栈好像没有其他的客人了。
再大胆一点说,连一丁点活人的气息都闻不到。
瑰臻反手关上门,也不点灯,摸黑坐在硬木榻上,放下了床边的帐幔。
如此一看,她的下半身垂在床外,腰以上藏在帐幔后,一动不动无声无息,比不知名的鬼还要瘆人。
瑰臻并不是无缘无故游历到附近的。
掌门传信的那日,正好她闭关十个甲子期满,一场大梦,醒来时懵懂混沌,出门来看,世间已沧海变桑田,她既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如今什么年月,丹田里空荡荡的,修为再次一退千丈,约莫已堕至元婴以下。
瑰臻躲在黑暗中,指尖聚气,零零散散的溢出一些绯红的流光,但很快便消散了。
那对母女没一个是人,她们身上那种腐朽衰败的气息骗不过瑰臻的嗅觉。
倘若在她全盛时,两个小鬼自然不在话下。
但现在……她承认多少有些托大了。
瑰臻收腿在榻上入定,决意等到子时。
似梦非醒中,时间仿佛陷入一片混沌,安静了不知有多久,忽听一声“吱呀”,房门被推开。
于是瑰臻惊醒,身下骤然一空,她身体处于无限下坠中,最后砰地一下,重重落地,五脏六腑差点跌碎呕出来。
神魂归位。
瑰臻睁开双眼,这里的雾更浓了,天上也没有星月。
但是有了人气和热闹……
她刚撑起半个身子,便听见一阵大呼小叫,一群人乱哄哄的围了过来。
——“那是谁?姑娘?是个姑娘?”
你们是几百辈子没见着女人了?
紧接着,有人架起了她的手臂,她被簇拥在一群人中央,靠在不知是谁的腿上,视线里挤进了一张张稚嫩又狼狈的脸。
倒霉孩子们找到了。
瑰臻数了一下人头,一二三四……□□?
掌门传信中提到的明明是八位少年,七男一女。
怎么多一个?
“姑娘你还好吧?”“姑娘怎会独身出现在此地?”“姑娘也是修行之人吗?”“姑娘看上去年纪不大,也是从外地来的?”“姑娘你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瑰臻拧起了眉。
年轻莽撞不知进退还自命不凡的小麻烦精。
这世上绝没有比熊孩子还讨人厌的东西了。
霓霞仙谷巍巍千年,桃李门墙,向来有教无类,从掌门到长老都是一等一的和善人,唯独瑰臻是个例外,她门下不收弟子,也忍受不了吵闹,宁可与荒草作伴,东山年复一年的孤寂,荒草也许已经高过人了。瑰臻不喜欢带孩子,更是始终对他们报以最恶劣的揣测。
曾经一位故人有句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