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抄写文章,“这么晚了阿娘怎么来了。”起身走到了大夫人的面前,大夫人好似没看见一般绕过虞枫走到书桌前,瞥了一眼纸墨,随后厌厌看向一侧卑躬的虞枫。也没心思同他聊些弯弯绕绕的了。
“晏云世子安排住在稚园的事你别说你不知道。”
“是,孩儿知道...”
“知道你还留在锦园!”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冷哼一声转身等着虞枫的下文。可眼前人低着头愣是什么都没说,大夫人对于这个结果倒是一点也不意外。稳了稳身形自顾自说了起来。
“原本季王府来人同我说这事时,我是一点都没多想,你们兄妹二人关系一直好,以前季王妃留你,你没机会住稚园,但如今我竟没想到,你竟放任一个纨绔子弟与亲妹妹同住一个屋檐下,也要保住你这半点虚荣。别以为你和方老那些事我和你父亲都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希望你自己能醒悟!”
“孩儿在阿娘心中就是这么不堪吗?”少年面不改色,大夫人错愕一瞬,眼前人有种说不上的陌生。或许是大夫人说的狠了,虞枫无法再维持心无旁鹫有些失落的接话。“我自幼恶疾缠身,祖母对我一直都有些膈应,自从五弟出生后阿翁就很少来看过我,孩儿想过若是哪日阿娘又有了身孕,身为养女的兮儿或许处境会变得为难,可当这一日真的来到,孩儿才发现那个为难的竟是自己。”
“如果孩儿不是长宁书院的榜首,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书院学生,您和父亲怕是早已放弃孩儿了吧,方老上一位弟子,如今已是朝中陛下最倚重的杜御史。孩儿怎么就不能为自己博一把。若是孩儿能得方老青睐...”
还未说完大夫人一巴掌扇了过去,力度不大,但虞枫却怔愣许久。不可置信看着大夫人,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打他。
“你!”大夫人气急攻心,一巴掌下去后,思绪像断了线“你外祖父同方老政党不同,在朝堂唇枪舌战半辈子,愣是一点便宜也没从那老狐狸身上捞着。不过是书院有了点名气你以为你是谁?有你外祖父在你根本什么都不用担心,但你若是一点要同那老狐狸走的那么近,同你外祖父生了缝隙,后悔的只会是你自己!”
或许是气昏了头,随手抓起茶盏向虞枫腿边扔了过去,大夫人声音凝噎,这话几乎是低吼着喊出的。整个身子忍不住发颤,多亏霜降在身侧搀扶着。
她如何也不敢相信虞枫能说出这些话,或许老夫人不满是真,但她可从未动过舍弃他的念头,如今这些话从虞枫口中说出,她只觉得胸口被刺了一刀。
“阿娘!”地上的少年慌张上前,先前的一腔热血顿时散为乌有。刚刚的茶盏并没碰到他,看向大夫人的眼中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愧疚,但也就一瞬大夫人甚至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再看过去依旧是那个只懂诗文的少年,大夫人稳住情绪又道“切莫再同那老狐狸有纠缠了,伤了你外祖父的心,你什么也不是。”
“孩儿也只是想早日替阿翁分担,能为外祖父排忧解难。”
“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就是最好的分担。”
似乎还想再说什么,话到嘴边也只是来了一句“孩儿谨遵母亲教诲。”
屋内渐渐安静下来,偶尔透进的残风有气无力扑打着烛影“再有四五个年头你也到弱冠的年纪,有些事情还是拎的轻孰轻孰重的好。活的安稳不见得没什么不好。”许久大夫人来了这么一句,少年低着头看不见说话人的神情,只听见面前人起身离去的声音。
离开虞枫那,大夫人愈发觉得自己偏激了,说来回京的两年似乎真没太关注虞枫,平日瞧着沉稳,也就当无事安心了。可今日说的这些话,颠覆了她对虞枫的认知。有一瞬她感觉自己似乎突然就对虞枫一无所知了。
“岚月近来想去哪,同何娘说一声就是了,每个礼拜让稚园的人来汇报一声,不必再处处约束了。”
小园中,待到确定人离去后,屋外的砚台缓缓走了进来,虞枫弯着腰将茶盏的碎片一一拾起,虽说动作已经十分小心翼翼了,但还是划出了一条伤口。
“这些交给属下就好。”砚台见状慌忙上前将地上余下的碎渣拾起放在一旁。随后搀扶着少年起来。
“属下去找药盒。”
“不必了,伤不了什么的。”少年语气一向轻淡。
薄凉的长夜中,少年一袭白衣立在烛台前,砚台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便说吧。”少年背对着他语气低沉,砚台望着少年的背影怯声道“委屈公子了,公子为何不借此将太尉一事如实告诉大夫人?”
“有些事情知道的人太多,破绽就会越显露。”其实虞枫心里清楚并不是如此。只是无论什么理由,这一次他都没有选择稚园。砚台迟疑许久应了一声随后退了出去。望着地上的茶渍,一向温文尔雅的人也没了往日的温良,角落的烛台此时将少年的影子映射遥长,烛光摇曳,扇晃着少年的心。
他不这样做如何能让他的阿母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