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弩拔张的气氛陷入怪异的沉默。
虞荷心虚地扯扯夏欢野衣角,隽秀细眉拧成紧张的弧度,每处细节都在透露不安。
不要生气……
脑海中怯生生又有些低糯的嗓音,乞求又楚楚,好似怕被人丢弃。
又摆出这样的表情。
有时候夏欢野真的很好奇,虞荷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总是会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脆弱到让人不忍责问,好像不论他做了什么,都能够理解,也应当被原谅。
这种无条件的低头,夏欢野觉得自己像中了邪。
“哦?什么时候。”
“两个小时前。”
方才夏欢野的情绪被前所未有的愤怒占领,体内暴力因子在咆哮,甚至想不计后果杀了凌澜。
但对上虞荷干净通透的眼睛,他改变主意了。
“真巧,”夏欢野慢条斯理地用指腹勾缠虞荷鬓边的头发,“昨天我也和他亲过。”
“不止昨天。”
他竟是笑了:“你那是初吻,我这是什么?”
凌澜果然面色大变,他以为自己在这件事上占得先机,故而沾沾自喜,像是先一步获得奖励的孩子炫耀特权与殊荣。
可这样的特权,早被捷足先登。
“你说过,我是你的第一次。”凌澜很平静地说。
冰冷蚀骨的眼神如寒川冷冽,虞荷冷不丁被冻了个正着。
他又逼问着:“那我算什么?”
谁不知道虞荷是夏欢野的人?可凌澜三番五次公然踏进他的领地,试图抢掠他的所有物,究竟以什么立场发出这样的质问。
“他明明很怕你,你非得舔着脸凑近,说一些自以为是的贬低话来吸引他注意。但你的算盘打错了,他不仅没有多看你几眼,反而只想远离你。”
“你知道你像什么吗?像一条吃不到肉见人就咬的疯狗。”
凌澜无法反驳。
他自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可惜心智不够成熟,露出太多破绽。不仅林景雪发现端倪,夏欢野也察觉他的异常。
凌澜目空一切,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尤其是像虞荷这样的弱者。可他一而再再而三去招惹虞荷,这本身就很反常。
“就算我和他接吻,不是他的第一次又怎么样?”夏欢野用一贯轻佻的嗓音开口,话语却残忍至极,“是他主动亲我的。”
“你呢?”
“仗着自己强大,知道他躲不开,欺负他。不论他怎么挣扎,都不肯松手,强吻他。肮脏卑劣的手段,不知满足的丑态。”
夏欢野说的不假,他承认自己卑劣下作,但……
虞荷怎么能骗他?
虞荷说过的,那是他们共同的第一次。
他因此欢喜许久,现在还记得当时大脑空白的惊喜,血液像是进行一场盛大狂欢,让他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
凌澜面色苍白,蔚蓝大海般的眼底是支离破碎却强撑的倔强。他受伤地看着虞荷,固执开口:“你说过的。”
“回答他。”夏欢野漫不经心道,“到底谁才是你的第一次。”
一个歇斯底里,一个从容不迫。二者谁胜谁劣,一目了然。
凌澜冷面质问,带有咄咄逼人。夏欢野虽神情惬意,手臂力道却毫不让步。
不久前还说要化身大坏蛋的虞荷,当下就被吓傻。
“好可怕……”
虞荷脑袋空空,虽不能理解这两人在争什么,但也知道,这个问题不能随便回答。
【说夏欢野吧。】
回答夏欢野比较保险,但虞荷看到凌澜冰寒到要吃人的骇人表情,又不敢随意回答。
“变不成坏蛋,我可以变笨蛋。”虞荷瑟瑟道,“我装笨蛋的话,他们应该会放过我吧?”
得不到答复,二人再度逼问。
年轻人惯有的执拗让凌澜非要死个明白。
其实答案很明显,凌澜是今天才碰的虞荷,今天之前有夏欢野。根本不需要回答,答案就已经出来了。
因紧张双颊泛粉,细白手指逐渐握成拳状。虞荷看向凌澜,愣愣道:“他……”
凌澜面上狂喜,有如柳暗花明那般复苏明亮;反观夏欢野,俊容黑若锅底。
“他那是伸舌头的第一次。”
之后,虞荷乖巧地踮起脚尖,柔软面颊讨好地蹭蹭夏欢野下颌:“你是没伸舌头的第一次。”
凌澜是初吻的获得者,却开心不起来。
虞荷表现出来的依赖与黏人,全部给了夏欢野。
如同夏欢野所说那样,虞荷一点都不想靠近他,那些亲密的回忆只是他自以为是的妄想。
夏欢野投来淡淡的目光,似在无声嘲讽——就算你用不入流的手段抢得先机,那又怎么样?
虞荷会主动去拥抱、去讨好、去亲近的人,唯有他而已。
绵软触感如云团在下颌处慢蹭,淡淡异香狡猾钻入鼻间,让夏欢野不自觉弯起嘴角。
他生得本就风流多情,眉眼含笑时更显俊逸。
另一边凌澜面色铁青,盯紧二人的双目泛满不甘的血丝。林景雪见情况好转,主动周旋:“为了他,破坏我们之间的联盟,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