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咱们没事儿了。”青禾又帮着季妙言拍去衣袍上的灰土。
季妙言不忍看满地的尸体,别过头把眼睛闭上,长呼了几口气,人才清醒些,又听见密林传出声响,偏过头去看。
密林里又走出一队人马来,应当是附近镇上的官兵,抓着十多个大汉,大汉里骂骂咧咧走在第一个的应该就是刚才这些人口中的大哥,骑在马上的士官跳下马来,快步走上前,朝季妙言拱手“属下乃蕉岭镇护军军长张贺,属下治理无方,让这群山匪长期盘踞在这儿祸害过往百姓,让书史受惊了,属下罪该万死,请书史赎罪。”话可说得真好听呢。
季妙言也不知道这自称护军军长的人怎么知道自己是书史,此刻惊魂未定,脑子迟钝。季妙言稍微定了定神,才说“张军长及时出手相救,何罪之有,这块儿地盘恰是贺州蕉岭镇和旧州下盘镇接壤之地,长期形成的两不管地带,多是流民逃窜,盘踞山头当山匪,祸害百姓,而今,张护军将这群山匪一网打尽,季某感激不尽。”
张贺会意,季妙言这几句话,一来免去自己长期懈怠不治理山匪的责任,二来又把缴尽山匪的功劳全算在自己头上,三来还为蒙面人开脱,毕竟蒙面人一上来就将二十来个山匪直接毙命,现在人影都不见,季妙言既然放话,那就是不要追究的意思,“多谢书史明理开恩,书史,要不和属下一道回蕉岭镇修整修整,您的马车也坏了,车夫也受了伤…”
季妙言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张贺带来的护军一部分留下清理现场,一部分押着活着的山匪,一部分帮着李铁牛几个推马车,两个搀扶着车夫,还有一个牵着受伤的马,季妙言和青禾骑着张贺的马由张贺拉着,一直走到最近的望马村才歇脚。
张贺不敢怠慢,安排了四个护军确保季妙言几人的安全,自己直接带着其他护军押着山匪赶回蕉岭镇。
季妙言一行借住在农户家,夜里,青禾帮着烧了热水,季妙言泡在浴桶里,洗去一身的灰尘与疲累。热气萦绕,季妙言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幕幕。
那些蒙面人究竟是什么人呢?
第二日快到午时些,张贺携蕉岭镇县令赶着一架马车到望马村。季妙言也一早就起来帮着青禾收整原先马车上的行李。
昨天傍晚,县令得知季妙言一行被山匪侵袭,吓得一夜睡不着觉,不管怎么说,都是京都来的官儿,在自己的地面上出这事,回头保不齐给自己穿小鞋,现在屁颠屁颠赶来,拿帕子抹去额上的汗水。
见着季妙言后一阵自我批评,就差给季妙言跪下,季妙言也不是什么大官,随意寒暄几句就说准备得差不多要赶紧上路,最后使了个眼神给张贺,两人折进里屋。
“张护军,昨日我没问你,后来越想越奇怪,你可知那些蒙面人是何人,为何我们被劫,你们就赶到,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请你一五一十跟我说。”季妙言知道这些州县小官的德性,故意翘着二郎腿摆谱。
张贺当然吓得不轻,但内心挣扎之后还是决定按照蒙面人交代的搪塞过去。
山匪盘踞山头不是一日两日,过往百姓深受其害,但官府一直置之不理的原因就是季妙言所说的,山头处于两不管地带,所谓穷山恶水出刁民,生活条件本就恶劣,官府也不愿找麻烦事。
结果昨天上午,张贺还在署里谈论中午去哪蹭吃的问题,一柄短刀已经架在他脖子上,让他即刻带上三十个精壮弟兄急行到蕉岭镇外坡,蒙面人说外坡山匪挡住了京都来的书史,若是书史有什么差池,张贺第一个难逃死罪。
吓得张贺立刻跨马狂奔,快到外坡时,蒙面人告诉张贺,若是书史问起来由,只需要说是长期活跃在蕉岭镇的民间组织惩凶除恶。
于是张贺也就这么和季妙言说,还怕季妙言不信,又添油加醋地夸大这个民间组织的影响力,说得上可入天下可钻地,季妙言听不下去,这才作罢。
收拾整装好,原先的车夫留在蕉岭镇养伤,另安排张贺找来的车夫赶车,队伍离开望马村,朝旧州出发。
只要通过旧州,就进入赫凉了。
原先季和风所率的镇西军的军营就驻扎在旧州。
无数关于季和风的回忆如潮浪一般扑打而来。
“灵雨,你看,这个面人多可爱,给你!”
“灵雨,怎么了,别哭别哭,谁欺负你,告诉哥哥,哥哥去揍他!”
“灵雨,你在树下等着,我爬上去帮你把风筝取下来。”
“灵雨,我偷偷拿来的点心,快点吃,别让父亲发现,等会儿我再去向父亲求求情,让他不再罚你跪祠堂。”
“灵雨…”
“灵雨…”
“灵雨,你看上谁都行,就是那小子不行!”
季妙言突然惊醒,细汗浸湿额角,季妙言深呼一口气,双手拍拍脸,平复心情之后才放下。拉开遮帘,路边上的石头刻着“旧州”两个字。
终是到旧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