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当人们一心一意渴求某些心事时,只要集中精力,上天入地的神灵都会来帮忙。
真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
陈天恩颇有些尴尬地杵在巷子口,三人齐齐回过头,皆是凶神恶煞一般盯着他。
其中一人是晏云鹿,看见陈天恩时,他反而松了口气,甚至嘴角轻轻勾了一下。
陈天恩那晚虽然有些醉,但不至于忘事,尤其对晏云鹿姊弟二人印象十分深刻,否则他此刻也不会出现在藏珠附近。见到晏云鹿那幅表情,他立时便知道是什么意思。
“你闭嘴!”陈天恩大喊。
“六皇子,你怎么在这。”晏云鹿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渍。
果然,刚刚还咄咄逼人的两个高手,现在却面面相觑,露了怯。
他们收起短刃,谨慎地盯着巷口逆光之人。
“本皇子……”陈天恩牙根打颤:“本皇子,奉旨来巡查各坊。青龙军就在园内,盘查已至尾声,就快出来了。”
编了个开头,他愈发自信起来:“寻花坊毗连贵胄聚居之处,近来总听闻有可疑人在此流连,不走光明大道,偏爱在巷子里偷摸鬼祟,本皇子正想绕去后院再看看。”
话罢,还特意撩开斗篷,十分刻意地掀了掀衣摆,外袍虽是素净的苍白色,但若隐若现的银线暗纹在光照下被折出细碎的光,压襟处那块宫廷出入的玉腰牌更是惹眼。
心坏歹意的二人终于信了,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竟跟戏子似的顷刻变脸,趁着脸上潮红未退,摇摇晃晃地捡起地上滚落的酒壶,拱手道歉,勾肩搭背,又说了一堆不着脑袋的醉话,这才从陈天恩身边大摇大摆地离开。
他还想回首确认,二人已不见踪影。
陈天恩吓得没魂,身子虽挺得很直,双腿其实一碰就软。他飞快地拉住晏云鹿的手,一溜烟转过几条小路,闯进一处小棚屋,行云流水地蹲下,抵住木门。
“这是何意?”晏云鹿一头雾水。
“我刚刚都是胡诌的,要是让他们发现没有青龙军,岂不是大祸临头!”陈天恩焦急地回答道。
晏云鹿一听,噗嗤轻笑出声。
他真从没见过哪位皇室中人,是陈天恩这般没有架子,轻佻稚拙,信口开河的性格。
“你还笑!本皇子差点被你害死!”陈天恩怨道。
“不,”晏云鹿解释:“我只是惊叹,殿下竟然对偌大的藏珠如此轻车熟路,连这么隐蔽的棚屋都知道。”
闻言,陈天恩英俊的脸庞一红,四顾看了看这方寸只容二人的小木屋,露出尴尬的神色。
元贵妃知道他经常出宫到寻花坊来闲逛,时不时就会派人来堵他。往常他总躲在这里,那么埋汰又紧小的地方,根本没人能想得到。
“看来经常像那夜一样,花酒喝到入夜都不罢休。”见他不说话,晏云鹿又补充。
提起这事,陈天恩方回想起今日所行的任务。
“胡说,本皇子并不常来。”他急忙挽回形象,清了清嗓子:“我这次特意来,是想为了那天的事情给你阿姊道个歉,那日肯定吓到了她。
“只不过……”他又为难道:“我不知她叫什么。向人描述,也只能说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类的词语,可满藏珠园都是漂亮女郎,没人知道我说的是谁。”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前脚刚跟着陆战逃出宫,后脚母妃的狗腿就追了上来。
陈天恩懊恼地叹了口气。
说起来,晏云鹿对他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第一次见面,他就对阿姊拉拉扯扯,晏云鹿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他知晓陈天恩这般迂回的意思,但他就是不愿让他得逞。于是他故意打岔:“那天我也在,六皇子也应该向我道歉。”
“自然的自然的。”陈天恩是出了名的没心没肺又能屈能伸,晏云鹿这些疏离的招数对他都没有用:“但我还要跟你阿姊道个谢呢,这得当面说才好。”
晏云鹿又回答:“我们姊弟生如一人,六皇子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就行,别想打阿姊的注意。”
“哪敢。”陈天恩露出讪笑,而后正了正神色,似要说到重点了:“但你就算不带本皇子去,明日、后日,总有一日本皇子会找到她。到时候,今日巷子里发生的一切……”
陈天恩拖长了尾音,神情得意起来:“可就兜不住喽。”
***
二人再回到藏珠时,天色已过正午,正是人最昏昏欲睡的时刻,人烟也逐渐稀落了一些。
陈天恩问晏云鹿是否要一起同行,可晏云鹿自顾摸了摸还肿着的嘴角,虽已简单处理过,但还是能一眼看出痕迹,想了想,便搪塞自己还要赶紧回去将今日琴铺的烂摊子收拾了,转身溜得极快。
不过好在他已事先向陈天恩透露了些关于姐姐的喜好和特征,这次再来,想必是不会再找错了。
按照晏云鹿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