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经大亮,整个后林就像是一片普通林子,树木葱郁虫鸟轻鸣,昨夜百里长珩经历的一切事情全像是虚妄。
回去的这一路上,长随没再遇见任何事情。
青竹峰小院。
白笙在庭院里走来走去,面上焦急。
百里长明自屋里出来,扫了他一眼,“人还没找到?”
“没呢!”白笙看看百里长明,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急急凑了上去,“你知道吗!不仅宋兄没找回来,长随又进了后林,你说说,不会我们这小院才聚齐了两天,就要死两个了吧?”
“你说我要不要去跟掌教说一声?让掌教去找找人?”
“随便。”百里长明可没有心思管别人的事情,他快走几步准备出门,刚拉开门,就愣在了原地。
长随背着人抬眼看了他一下,“让开。”
那一身红真的刺目。
百里长明不自觉便让了开来,长随把人背进屋。
白笙呆了一会猛然回过神来,喊了一声,“我去烧水!”
百里长明见过太多太多的死人,本该早就麻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一身血的百里长珩,他却有些不舒服。他注视着长随把人背进屋,有种想去看一眼的冲动。
也许是因为他与自家兄长同名吧。
百里长明按下自己的心思,强硬转身前往上课。
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哪有功夫关心人家生死。
白笙看着百里长明毫不留情往外走,不由地大喊,“你不帮忙吗?”
百里长明没答,也没回头,走的更快了。
白笙嗤了一声,“果然是大家公子,只关心自己。”
白笙摇摇头掉头回了厨房,看这样子,自己也得请一天假了。
他烧上水,回屋从柜子里拿出来一个极为精致的檀木盒。
盒里放着两三个玉瓶,每个玉瓶都光滑无比,没有半点杂质,瞧起来就是个贵重东西,能被这种瓶子装着的,价值不言而喻。
白笙拿出一瓶,心痛至极,“我自己都没舍得用,先给了别人了。”
他将盒子放在桌上,拿着玉瓶走了两步又回头,咬牙将另外两瓶也带上,“这可是我的宝了,等宋兄好了我得敲诈他一大笔!”
白笙拿着玉瓶敲开了百里长珩的门,将瓶子往长随怀里一塞,别开脸不敢看,生怕自己看了就舍不得想拿回去,“这是极好的伤药,省,省着点用吧!”
白笙在长随张口前转身就跑,根本不敢再看。
长随拿着瓶子盯着白笙跑远的身影看了一会,关上门打开瓶盖闻了闻。
一股桂花香扑鼻,比他的药不知好了多少倍。
白笙将水一桶桶提到百里长珩门外,“水在外边,还有,这伤是你们在后林受的,要是被发现了,你们都得离开学宫,我不太好给你们请医师。”
长随在屋里别扭半天,也没能挤出一句道谢的话来。他拉开门,发现白笙已经走了,门外是一桶桶冒着热气的水。
长随将桶提进来,用布子给百里长珩擦身体。
百里长珩身体上那些被刺穿的血洞全部结了一层薄霜,虽然麻烦,可也算是止住了血,让他不至于失血过多而亡。
长随用热布巾敷在霜上,融化那些霜,然后清洗上药。
等全部弄好后百里长珩已经被包成了一个粽子。
用掉的热水一桶接着一桶,每一桶都红的刺目。
长随抿着唇将这些水倒掉,回来的时候刚好看看白笙提着食盒进屋,他分给长随一盒,“照顾他半天了,早饭午饭都没吃,你吃点东西,可能下午他会发热。”
长随接过食盒,犹豫半晌才小声说了一声“谢谢。”
白笙惊呆了。
他顿了半天,顿到长随恼怒这才“嗐”了一声,“我昨夜不敢跟你们去,我怕死是真的,但是吧,能帮的我还是会尽量帮的。”
长随拎着食盒回了屋。
百里长珩还没醒,长随打开食盒发现里边还有一碗热腾腾的粥。
给谁的不言而喻。
长随扶起百里长珩,给他喂了点。
百里长珩感觉自己就像是一脚踩在了冰上一脚踩在了火焰山上,冷热交替,全身上下都难受的不行。
他能感觉到长随照顾了他一早上,也知道对方在担心他,但是他就是睁不开眼,说不了一个字。
这让他感到无比挫败。
养伤期间百里长珩又回到了在蛮荒时早年的情况,说不了话,看不清,也完全走不了路。这状况持续了十来天,百里长珩稍有好转的时候就躺不住了,他决定去上课。
长随看他身上的皮外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没反驳,推着轮椅将他送他到教室门口,却听见了许多不太好听的杂音。
有些是夸赞百里长珩长得俊俏,有些却是说他走后门。说百里长珩一个双腿残废的瞎子没资格跟他们一起修行,也说百里长珩刚开学就生病,活不长。
百里长珩活不长这话长随是听不得的。
长随本就因为百里长珩身体不好忌讳这忌讳那,最忌讳的,就是别人提死这个字眼。
长随还保留着在蛮荒一言不合就拔剑的习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