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小少爷周岁宴,整个夷州的达官贵人和富商巨贾都去了何家赴宴。宴上山珍海味样样不缺,酒壶酒杯是银镀金的,筷子是包银镂花的,觥筹交错间笑语如潮。徐家由于地位十分低,被安排的位置也很靠后,几乎快到了门口。
岑道青忍气吞声地举着酒杯,兢兢业业地当一个“意图发财想要攀交高官小商户”的形象,喻观澜则是趁着今日人多和位置靠后,从宴上溜了出来。
穿戴统一的下人立时迎了上来,姿态不卑不亢道:“这位少爷,您是要去哪儿?”
“不去哪儿。”喻观澜随口道,“太闷了,我出来走走。你们这儿的花园在哪儿?我听说何府内还可以行驶画舫?真有这么大的地方?”
下人心中暗笑没见过世面的小门小户,姿态仍旧谦恭道:“是。您说的是映月湖,湖上可泛舟赏景,映月湖就在花园里。”
喻观澜恍然大悟,一脸惊叹道:“何府真是大,不愧是三品大员的府邸!在自己家里就可以泛舟赏景,这得是多有钱啊。那你带我去花园转转可好——等会,你们的花园是在前院还是后院?要过垂花门么?”
下人恭顺答道:“花园不在前厅,也不在后院。花园是府中辟出来的跨院,横跨几进院的位子,映月湖连着城中的活水,可直接把画舫从府外驶进来。”
“哇——”喻观澜眼睛更亮,“带我去瞧瞧世面。映月湖连着的是哪里的水?”
下人一边把她往花园里带,一边道:“是城里西湖的东边。”
西湖,顾名思义,夷州城西的湖,而何府亦在城西,正是西湖东面。喻观澜心中不由得暗自咋舌,何绥一个刺史的排场比皇帝还大,皇宫里可没有泛舟赏景的湖,侯府也没有。
到了花园,四月牡丹开得正艳,富贵华丽的牡丹盛开在园中,夏风一吹,花香沁入人心。喻观澜一边逛着花园,一边构思地图。何府的花园位于整座府邸的西面,也是最靠近西湖的这一面,往东是正堂,从大门直入即可进入正堂。正堂再往后就是垂花门,垂花门便是二门,入了二门就是内宅。
何绥的院子不是在正中,就是在东边。
映月湖果真极为宽敞,清凌凌的水被艳阳照得波光粼粼,仿佛碎金荡漾。映月湖畔就是映月水榭,足有两三层高,是入夜后宾客们的所在之地。
喻观澜拉着下人问东问西,满脸愕然惊叹,俨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末了她由衷地感叹:“唉!你们家到底有多大啊?这是几进几出的院子?我有生之年能进这么一回,那可真是死而无憾了。”
下人垂首道:“何府花费刺史大人毕生心血,自是天下奇观。我们大人的院子里亦有一处花园,一草一木一石一花皆是大人亲自布置,旁人不得踏入一步。”
“大人是不是去过顺州?”喻观澜没有追问何刺史的院子,而是道,“我观这园林,倒是跟我家那边很像,不免感到亲切。我家以前也有水榭,只是没有何府这样大。唉。”小少年望着天,目露愁绪,“我想回家了。”
下人默然一瞬才道:“我们大人早年于顺州做过县令,一直十分倾慕顺州园林。除了这院子,大人的翠和居亦是仿照顺州园林所造,一小半皆是水。亭台楼馆,回廊轩阁,自有一番雅趣,夷州的文人墨客个个都仰慕于大人。”
喻观澜像是被引起了兴趣:“这个什么……翠和居真有这么好?我能看看么?在哪儿呢?”
下人下意识闭紧了嘴,而后又道:“不可说。但翠和居的园林乃夷州第一,这是夷州公认的。”
喻观澜之前打听过何府,的确知道何刺史喜好顺州园林,家中花园都爱仿造顺州园林,但这并非什么稀奇事。顺州的园林闻名天下,不少自诩清流的文人都爱把家里打造成顺州园林的样式。而何刺史所住翠和居的花园被称之为夷州第一,但几乎无人见过。
这个所谓的夷州第一,只是因为何刺史是夷州第一罢了。她原不放在心上,那下人的话却让喻观澜起了疑心。她以为账本会放在书房或卧房的暗室里,直到那下人说出“一草一木一石一花皆是大人亲自布置”这句话时,喻观澜忽然意识到,这个园林可不是动手脚的最佳地点?
由于是亲自,所以格外珍惜,不允许他人踏进一步,只怕伤了自己精心设计的“一草一木一石一花”。而实际上,或许是怕有人暗中触碰了机关……
喻观澜又瞎扯了几句,便回了宴上。
岑道青见她回来微松了一口气,端着酒杯朝她走来,捂着有些晕乎的额头道:“你是不知道我被灌了多少酒。你怎么样?”
“没问题。”喻观澜对他笑笑,拿了一颗蜜饯梅子丢进嘴里,含着梅子示意岑道青一切顺利。
不出意外,那账本就在翠和居的花园里。
天色越来越暗,喻观澜也被强行灌了几杯酒,不等天黑就借口晕酒回家去了。下人原本想把喻观澜安置在客房,喻观澜不乐意,和岑道青在下人面前小吵一架,扮了个十足的纨绔骄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