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青草地,它站在中间,欠欠儿地蹦跶了两下:“今天的友好交流就到此为止,希望您再接再厉,我随时等候您的召唤。”
敷衍完根本不走心的客套话,小人立刻消失,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给黎生留,只留下七窍生烟的太子殿下在空无一人的寝宫中愤怒捶桌。
桓柯端着药碗进门,见状分外惊慌:“殿下,竟痛成这样吗?要不要叫御医过来看看?”
黎生不语,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这药苦极,她却眉头都没皱一下,只如饮水一般。喝完了就将药碗放回到桓柯端着的玉盘上。
黎生道:“穆和锦现在何处?”
桓柯道:“已醉得不省人事,在北侧殿休息。”
黎生问:“可有人照料?”
桓柯点头:“聂绾在。”
聂绾是黎生身边护卫,便是放眼整个禹国,其身手也数一数二。
黎生放下心来,又道:“楚国质子穆和锦醉酒失仪,东宫震怒,着他明日起迁入东宫北苑,习礼仪。”
桓柯道:“这传出去了如同幽禁,会不会于您名声有损?”
黎生心道,自己还有何名声可言?
见黎生不作声,桓柯想了想,突然惊道:“他有危险!”
黎生点了点头。
穆和锦虽平日也颇为不羁,但绝不会如今日这样莽撞。多半是察觉危险,又觉势单力薄,便只能冒险用这种方法向她求援。
平日里只有人恨她怕她,上赶着来求救的只有穆和锦一个。她虽不知这个人是怎么想的,却觉得有趣,便救上一救吧。
桓柯不安起来:“可是聂绾不知此事,他智商又十分有限,如果被旁人钻了空子……”
黎生扶在桌案旁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瞬,最终搭在桌上,借力起身。
桓柯连忙给她让开路:“您是要亲自去见他?”
“嗯。”黎生本不想解释,又晓得桓柯一定会追问,只好耐着性子,“如此一来把他留在东宫的事情也顺理成章,否则太过突兀。”
桓柯为黎生披好大氅,随其疾步向北侧殿走去:“但我们还不知道他的对头是谁。质子与我们没有太多交集,今又失势,为了他得罪一个尚不知身份的敌人,是否太过铤而走险?”
黎生淡淡道:“树敌已众,不惧再增一二。”
至于穆和锦,他的价值可不只是一个失了势的质子而已。
绕过院内拱门,灯火如繁星渐起,一路引向北侧殿。殿外侍从数十人,并不意外太子会深夜来此,皆俯首恭候。
黎生刚至门前,两侧侍婢便已引开殿门,待其甫一入殿,即从外侧将殿门紧闭。桓柯守于门前,只剩下两人并守,其他人全部退下。
殿内喘气的,就只剩下了三个人。
黎生的大氅在进门前已经交给了婢女,此时只穿了一身单薄锦衣,但殿内炉火烧得旺,她倒也并不觉得太冷。
绕过殿内屏风,其后雕花大床上躺了一个人。这人衣衫凌乱,满身酒气,看上去不只是醉得不轻,更像是生死不明。
黎生指向他:“这人还活着吗?”
殿内的第三个人,此时就单膝跪在床下,听见黎生问话,他才微微抬起头来,碎发之下,露出一双透着寒芒的双眼:“殿下,他睡熟了。”
聂绾这样说,就说明即便穆和锦有装醉之意,此刻也确实是真的醉倒入了梦乡。
看来根本问不出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