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曜虽然没有见过太子几次,却听闻太子身边的女官冷漠严苛,最讨厌别人触及律法礼节。这家伙的举止若是让她看见,必没有好果子吃。
正想着,那女官竟真抬头看来。她目光只在温久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后果然移到那娈|童身上。
蒋曜心中正暗暗冷笑时,女官果如他所料指了指这边的方向。只是这次她压低了声音,蒋曜没听清她和聂家人说了些什么。却见得聂家人愣了一瞬,朝此处看了一眼,紧接着竟有一个童子向这边跑来。
那童子跑得气喘吁吁,脸色也不大好。赶到此处先停顿了几秒使劲喘气,然后才指着那娈|童道——
“太子有令,他今日来不了,将这匹爱马送与你用。”
蒋曜:“???”
他没听错吧?太子居然将自己的马送给温久身边的一个小娈|童?是太子疯了,还是自己已经听不懂人话了?
……又或者,这个所谓“娈童”有什么其他的特殊身份?
黎生当然注意不到蒋曜,她正无奈于桓柯的自作主张。
这丫头脑筋活泛,又对自己实在关切,便容易在这种关键时刻给自己下绊子。
自己跑出来的时候特意没有带自己这匹马,就是为了让它不要折在今天,没想到桓柯居然特意把马牵过来了。
更何况桓柯的举动如此张扬,为她吸引了足够多的注意力,若是有人因此认出了她是谁,岂非糟糕?旁人还好,要是被聂家人发现了,不就要重伤x2了?
可是忐忑不安地等待许久,黎生也没有等到系统的违规提示音。其实原因非常简单。
在迢阳所有人的眼中,太子冷漠残忍,无情少言。总之绝不是一个会顶着一脸闹鬼般的妆容,乔装打扮混进他人府上的人。
——他们觉得以她的残忍心性,若不想被其他人发现自己,会把那里的人直接都杀了灭口。
所以即便刚才如此惹眼,众人也都只如蒋曜一般觉得她身份特殊,大抵是太子身边近侍之类。
当日酒宴一事很快传开,迢阳人而今已默认太子有龙阳之好,顺带认为左卫率能有今日之荣耀,与他这张脸脱不了干系。
有一就有二,如今再多出一个也没什么稀奇……就是这位的尊容实在令人有些怀疑太子变幻莫测的审美。
太子虽然未到,但今日之热闹对于聂家来说也是难遇,故而跑马会并未受到太多影响。送走了太子身边的女官,跑马会便正式开始。
下仆鱼贯送来马具,马夫一一查验、将马具配置好,再交由下仆递到各世家子弟的仆童手上。
黎生也有马,而且她这匹马冠绝全场,但是她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一旁的蒋曜见她面色愁苦,还以为她是担心殿下赐下的马匹名贵,唯恐出现什么差错担待不起。
事实上,确实猜对了一半。
他正为自己鲁莽得罪了太子枕边人而坠坠不安,恨不得快点寻找机会自救,是以此刻立马自告奋勇冲上前:“小郎君,你要是不舍得其太子赐下的马,可以与我共骑。
正忧愁的黎生看了蒋曜一眼。
这个人实在没给自己留下什么好印象,看着也不是什么好人,若说让自己跟他一起骑马,实在是有点倒胃口。
只是如今情况特殊,委屈自己一下倒也不是不行。
温久听到了蒋曜的提议,本以为黎生会一口回绝,没想到她竟迟疑了起来,似乎真在考虑可行性。
他立刻也猜到黎生不想骑桓柯送来的这匹马。
他虽然想不出黎生不愿意骑那匹马的原因,但却能确定她必然更不愿意和蒋曜这种人共骑,便道:“不如和我同骑。”说完,从仆童手中接过缰绳,将马牵到黎生面前,等她先上马。
没想到黎生闻言,抬头看了他片刻,随后——
却并没有上马,而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我还是跟蒋曜一起骑吧。”
温久:“???”
莫说温久,连蒋曜自己也没想到,黎生居然会在他和温久会选择他。这答案惊得他结巴了好几声,才唤得下仆把马牵来。
温久失语。
他莫不是听错了?她居然宁可跟蒋曜同骑,也不愿意上自己的马?
眼看着黎生真的向蒋曜那边走去,温久脑子一热,想都没想,竟突然伸出手去——
拽住了黎生的袖摆。
黎生受阻回眸,见状颇为困惑:“左卫率这是……”
温久也被自己的举动惊到,迟疑一瞬,才找回声音:“我从小惯习骑射,自认骑术比蒋郎君高超。与我同骑,至少能护殿……护你安全。”
黎生心道,你骑术高不高超有什么用?今天谁跟自己一匹马谁遭殃,是以果断拒绝:“我不和你同骑。”
她本就是不愿意和旁人解释的性格,何况这事情根本也没有办法解释。可一抬头,却正对上温久有些受伤的眼神。
温久的难过之处其实很微妙。
那日自己献上匕首,对方也郑重收下,他本以为双方主仆之情已然建立完善。他从小在边关长大,并不懂君臣之道,却听说过君臣之间一定要有最起码的信任。
然而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