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生尚不知自己已被编排成这个样子,但即便知道恐怕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因为现下她确实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情况如果说是失忆有些夸张,因为她脑中并非空白而是混沌,像是中间笼罩了一层雾一般。
她看向此刻跪坐在矮床边的人——听说叫温久——这人端了一碗药,正一口一口替她吹着热气。
黎生觉得他这个认真又温柔的样子非常符合一个词语,叫做……
孝顺。
以黎生现在的脑子没觉得这词语有什么问题,甚至跟着联想到了另一个词语,便脱口而出道:“你看上去真像个孝子。”
温久:“……”
见对方目瞪口呆,黎生觉得是自己没有表示清楚,她进一步询问:“你是我什么人?是我儿子还是我孙子?我年岁已经很大了吗?”
——她甚至连自己多大都已经记不得了。
温久又觉好笑又觉难过,便真像哄小孩一样先给她喂了一勺药后才软声道:“都不是,你和我一样大,我哪里能做你的儿孙呢?”
黎生不解:“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温久端着勺子的时候一顿,莫名觉得心脏停顿了一下。他抬头看向黎生。
她的眼神虽依然冷淡,却丝毫不染平素满溢的寒气,看着自己的眼神,也不若往日那般疏离且居高临下。
温久清楚地知道,她若不是如今脑子混沌,绝不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更不会这样平和又好奇地看着自己。
他突然意识到,这样的时光十分难得,以后或许再不会有了。
这样出神,温久手上喂药的动作便慢了几分。黎生当然注意到了,于是问道:“你在想什么?”
温久笑了笑:“只是有些走神,没想什么。”
黎生虽然变笨了,却还没有笨到分辨不出温久在说谎。她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在他又送来一勺药时,竟突然任性地后退了一点,摇了摇头。
黎生道:“你刚才明明就是在想事情,你是在嫌我笨吗?”
温久哭笑不得:“怎么可能?”
温久暗道,太子现在虽然像是个孩子,却还是如此多疑,一如往昔。人果然不会因为失去记忆而完全改变。
他正想着,却突觉有温热的气息靠近。看着黎生近在咫尺的脸,他吓了一跳。
——毕竟对方还顶着那脸诡异妆容,一靠近过来,甚至簇簇掉粉!
温久怕她被药烫到,便将药碗放下,准备哄她躺回去乖乖吃药。不防对方竟不依不饶起来:“你分明就是在敷衍我。”
说着,她竟向温久伸出手。
那双手带着微微凉意,指尖却修长如玉葱,将他脸颊完全包裹。温久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一动也不敢动,就这样看着对方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直到她如羽扇般的长睫甚至已将阴影打在他慢慢变红的脸上,她才顿住,却停在那里不动了。
温久不敢推她,心里又被她突然的举动搞得有些懵,便只道:“您离我太近了,这样子我没办法喂您吃药。”
对方却仿佛没有听到他这句话,只将他左瞧瞧右看看,片刻,突然道:“你长得好看。”
这突然的夸奖令温久完全晃了神,连手都不知该放在哪里才好,却还想着应当说两句好话把她哄回去吃药。
然而下一秒,那道温热的呼吸竟突然完全向他重叠了下来!
温久的脑子“唰”得一片空白。
他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嘴唇便完全被一抹柔软的触感覆盖住。舔|舐带来的酥痒从交叠的地方不停传来,对方仿佛难以餍足,直将他唇|瓣每一寸都细细吮吸品尝。
温久完全呆住了。
他自小在边境长大,感情如一张白纸,对于男女之事的了解甚至停留在“男的女的睡在一张床上,过几天就有小宝宝了。”
现在发生的事情意味着什么,代表着什么,他一概不知。
他只觉得对方不断加深的动作几乎抽走了他的所有力气,只能任由对方向自己施加重量,逼迫着他慢慢从跪坐的姿势,变为坐着,再到被完完全全压倒在地上。
或许是残存的最后一丝敏锐,让他察觉到这其实不妥。他伸出手试图推开身上人,可对方却轻而易举便扣住了他的手腕并将其桎梏在他头顶。甚至还惩罚一般咬了他一口。
——好痛!
这样想着,他便忍不住出了声。
然而从他口中溢出的却并非平常的声音,而是如同已被彻底笼罩在欲|望之中,又顺从渴望向这欲|望更深处走去一般的呻|吟声。
他被自己的声音吓到了,可此灵魂竟如已脱离肉|体。灵魂中的一部分努力想要从身上人的束缚中挣扎开,但稍微一用力对方便已察觉,束缚他的力道更重了一些,在他唇上的肆虐也更为严酷。
他便不敢再动,任她予取予求,只还留有的最后一丝清明按住了她不断向下滑去的手:“……啊,你,别在这里……”
——“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被推开的门带来一阵张狂的冷风,这寒冷激得温久终于从迷乱中清醒过来。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已被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