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笑:“???”
她顿时想起他跟那个大学生姐姐暧昧的时光,原来是为了拿食物?
她一时不好评价他。
反正,他也不是混球一天两天了。
她心里不停腹诽着,沈衿怀的裤袋里传来一阵嗡嗡声。
昨晚信号已经恢复,大概是有人给他打电话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诺基亚手机。
只看了一眼,他就掐断了电话,但是没过一会,那边又打来电话。
他接起电话,冲着那边没好气道:“你最好是有事?”
那边不知道说什么,他对徐笑说了句看着锅里,这就起身往一边走去。
徐笑赶紧过去看着锅里。
那个小小的气炉火并不大,水在锅里好一会都没反应。徐笑盯着锅里的水,想着这边有信号了,她也可以打个电话,但好像没人能打了。
“你真回去了?”电话那边的声音气急败坏。
沈衿怀站在一棵树下,语气不耐烦:“关你什么事?”
“老大,文城已经毁了,你回去干什么?!”
沈衿怀沉默了一会,只冷冷回了两个字:“别管。”
电话那边也沉默了,末了,那边的声音带了点沙哑:“怀哥,我问了医生,老爷子……走得很快,应该没有感受到痛苦,那只手……”
“六子。”沈衿怀打断了那边的话,“他是个手艺人,平时可宝贝自己的手了。”
“可是……”六子语气迟疑。
“行了。”沈衿怀说,“手机没电了,不说了。”
“怀哥。”六子赶紧叫了他一声,“要是,我是说要是,找……”
“不会的。”一个确定的语气打断了他的话,沈衿怀挂断了电话。
沈衿怀抬头看了下远方,下午三点的光景,阳光昏暗,远山如一抹锅灰擦在天空。
他不过是过来爷爷家住一段时间,却莫名遭遇了这场灾难。爷爷也在这场灾难里去世。他想起前几天看到爷爷的场景。
绿色的雨棚里,被盖在白色胶布下的老人,右手断掉了。
爷爷是本地远近闻名的木工艺术家,平日里最爱吹嘘自己的手艺,说自己师承明熹宗朱由校,那双手是老天爷赐予的鬼斧神工。
就这么一个人,灾难中失去了自己的一只手。
沈衿怀烦躁地伸手抓了抓头发。他往口袋里收了收,干瘪的香烟盒里一根烟也没了。
他骂了声脏话,回头,看到那个女孩蹲在锅炉前,小小的身影弱不经风,正拿着手机一脸纠结。
他顿了顿,下意识抬腿走了过去。
徐笑听到脚步声,赶紧收起了手机。
锅里的水已经冒起泡,她抬头道:“水开了。”
沈衿怀看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他蹲下身,开始继续操作。
切火腿肠,煮泡面。爷爷这个人厨艺很差,最爱带着他到街里邻居家蹭饭。他觉得丢人,不愿意去,老爷子反而义正言辞教育他:“浑小子,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好好吃饭!”
但是他也不是这块料,最后就练就一手煮泡面的功夫,老爷子吃过几次,每次吃的时候都要打趣他,说以后媳妇跟了他天天吃泡面。
想到这些,他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人。
正好徐笑也在观察他。四目相接,一阵尴尬的气氛在围绕。两个人一起移开了目光。
一阵诡异的沉默,最后是徐笑先开的口:“你回去,是想找回你爷爷的……”
她前天就听徐老太说他爷爷的遗体少了一只手,刚才又听到了他的对话内容。
沈衿怀一顿,声音有点冷:“偷听我电话?”
徐笑忙说:“我在下风口,不想听都没办法。”
沈衿怀眯着眼睛看了她一眼。有时候他觉得她笨笨的,有时候她又有种鬼机灵,总是可以找到一些话堵他。他不是找不到反驳她的话,但是每次她那些小机灵出来时,他就有点儿莫名其妙的愉悦,就……有种跟真的人类接触的活着的感觉。
矫情了。他低下头,继续煮面。
徐笑见他不说话,也没有继续问。
一个会为了老人的一只不知道能不能找回的手,跋山涉水回到灾难中心的人。她突然觉得,这个少年没有那么混球了,甚至有点儿倔强的可爱。
她忍不住盯着他看。
他还有着少年的精瘦,冷白的皮肤下胳膊上可以隐隐看到青筋,肩膀很宽,随着动作,肩胛骨微微隆起,像是有一只翩跹的蝴蝶停在上面。
不说话时,他的周身总是带着一股冷冷的气焰,让人不太敢靠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问题生气了。
她也不敢问,以至于当他将一碗面递过来时,她都有些不敢接。